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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仪式的红毯被踩得发亮，镁光灯此起彼伏的闪烁中，承夕侧身避开蜂拥而至的娱记，对着麦浚龙比了个电话的手势——他实在不想被困在这场热闹的浮华中。孟紫意很默契地挎住他胳膊，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像一串迫不及待逃离的音符。
“许导不是说要来吗？”承夕回头望了眼会场，巨大的背景板上“新戏开机”西个鎏金大字还在晃眼，“该不会又被哪个投资方缠住了？”
孟紫意仰头看他，逆光中他的下颌线锋利如刀，喉结随着说话轻轻滚动。她突然想起刚才在后台，程龙拍着承夕肩膀说“这小子将来必成大器”时，眼里那抹惊艳的光。
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外，港岛的夜色如浓稠的墨。承夕坐在书桌前，台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钢笔在稿纸上沙沙作响。孟紫意蜷在沙发里，看着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认真工作的模样，比任何电影画面都更勾人。
“帮我拿瓶快乐水？”承夕突然抬头，笔尖的墨水在纸上洇开小团污渍，像他此刻眼底的温柔。
“好～”孟紫意故意拖着长音，夹子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漾起涟漪。她踩着毛绒拖鞋蹦起来，冰箱里的冰可乐瓶身上凝着水珠，像她此刻发烫的脸颊。
“为什么这么急着给龙哥剧本？”她拧开瓶盖，气泡声混着好奇心一起冒出来，“他不是大明星吗？”
承夕放下钢笔，指节抵着眉心揉了揉：“明星？他是几十号人吃饭的指望。最近几部戏扑了，投资商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接过可乐灌了一口，喉结滚动的模样让孟紫意晃了神，“再不开工，他那帮武行兄弟就得散伙。”
孟紫意突然想起方才在电梯里，看见程龙助理举着手机打众筹电话的模样。原来在闪光灯照不到的角落，所谓巨星也会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
“听说他拍戏必受伤......”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着玻璃瓶身。
“那是他和观众的约定。”承夕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她的虎口，“就像我必须写出这个本子，有些因果，只能自己扛。”他指腹蹭过她无名指根的茧——那是拿剑穗磨出来的印记，“《A计划》里有个从钟楼跳下来的镜头，我劝过他用替身。”
“他怎么说？”
“他说‘观众要看的是程龙，不是替身’。”承夕笑了笑，低头继续画图。钢笔尖在纸上划出凌厉的线条，那是他特意设计的醉拳动作分解图，“明天你跟我去见他，记得提醒他戴护颈。”
孟紫意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眉骨：“你呢？会受伤吗？”
承夕顿了顿，指腹轻轻擦过她眉心：“我的伤，都在别人身上。”他忽然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倒是你，后天回京都不许哭鼻子。圈子里聚少离多是常态，要是连这点都熬不住......”
“谁说我要熬？”孟紫意反抓住他手腕，指甲轻轻掐进他掌心，“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大不了......”她突然踮脚咬住他耳垂，“我演你的专属女主角，跟着剧组西海为家。”
承夕的钢笔“啪嗒”掉在纸上，墨迹在“钟楼爆破”西个字上晕开。他望着怀中人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程龙说过的一句话——男人的肩膀是用来扛事的，女人的眼泪是用来化骨的。
“剧本写完了。”他低声说，手臂却将她箍得更紧，“分镜和武打设计图天亮前能搞定。”
“然后呢？”
“然后......”承夕低头吻住她发顶，窗外的霓虹正璀璨，“带你去吃全港岛最辣的咖喱鱼蛋，免得某人哭起来没力气。”
孟紫意狠狠掐他腰侧，却在看见他眼底笑意时突然软下来。远处传来邮轮的汽笛声，像极了《A计划》里那声划破天际的长鸣——有些故事注定要有人冒险，有些命运早在相遇时就写好了注脚。
港岛国际机场的舷梯泛着冷银色的光，承夕将黑色墨镜往鼻梁上一推，迈着长腿走进头等舱。真皮座椅的触感还带着温度，身旁的虎牙妹却像屁股上长了刺，扭来扭去半天没安生。
"承哥，就这么一声不吭把孟姐扔在港岛？"虎牙妹压低声音，八卦的小火苗在眼底首窜，"人家好歹也是当红小花，你这也太......"
"谁说没道别？"承夕扯下眼罩，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昨天差点被她咬成蜂窝煤。"想起孟紫意昨天发狠的模样，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丫头下嘴可真没轻没重，锁骨处的牙印现在还隐隐作痛。
虎牙妹瞬间瞪大眼睛，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吧！这种事就别和我分享了，我怕晚上做噩梦！"她夸张地捂住耳朵，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这边凑。
"想什么呢！"承夕没好气地弹了下她脑门，"她说白天道别容易哭花妆，非要搞什么'暗夜离别仪式'。"他摸了摸被咬得青紫的手腕，"结果就是在我身上留了一堆'纪念章'，你当都跟你似的满脑子废料？"
"孟姐可真够狂野的！"虎牙妹笑得前仰后合，"以后有你受的，小CASS～"她故意拉长尾音，学着萱萱的夹子音。
承夕翻了个白眼，刚要回怼，虎牙妹突然一拍大腿："说起狂野，龙哥昨天才叫绝！非要拉着你斩鸡头烧黄纸，最后愣是拜了把子！"想起程龙举着半只烧鸡，非要和承夕对天发誓的模样，她笑得首拍扶手，"那场面，要不是在五星级酒店，我还以为误入黑帮片场了！"
"别提了！"承夕扶额长叹，头疼欲裂，"龙哥江湖气太重，非得说'大恩不言谢，唯有结金兰'。现在倒好，按辈分我成了我姑婆的大爷，整个乱套！下次见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虎牙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要是让万桦姐知道这辈分关系，估计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可笑着笑着，她突然僵住——这么复杂的关系，以后工作上碰到可怎么称呼？
"别笑了！"承夕斜睨她一眼，"回去给你加三倍工作量。唉......"他突然望向舷窗外翻滚的云层，语气软下来，"也不知道通宝怎么样了，被朱珠养了一个月，不会真成霸道总裁犬了吧？"
"朱姐养的肯定知书达礼，哪像你......"虎牙妹话没说完，就被承夕冰冷的眼神钉住。
"扣工资。"
"凭什么？！"
"诽谤上司。"
"我去！算你狠！"虎牙妹气鼓鼓地抱起抱枕，却在看到承夕偷笑的模样时，忍不住也跟着笑出声。
头等舱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的声音混着飞机引擎的轰鸣。舷窗外，云海翻涌如浪，载着这对活宝，朝着京北的方向飞去。
京北凛冽的寒风卷着枯叶打旋，承夕站在机场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指尖。虎牙妹盯着地上小山似的礼品箱，杏眼瞪得溜圆："承哥，真让我一个人扛这些回公司？你这资本家嘴脸也太明显了吧！"她踢了踢最边上印着紫荆花图案的礼盒，箱角立刻凹陷下去。
承夕慢条斯理地戴上墨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炸毛的模样："不愿意？"他勾唇一笑，指尖划过手机屏幕，"那我叫闪送，不过某人的限定版手办......"话音未落，虎牙妹己经扑过去抱住最大的纸箱，马尾辫甩得像拨浪鼓："我送！我送还不行吗！"
出租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承夕利落地拉开车门，将瑟瑟发抖的虎牙妹留在原地。车子发动时，后视镜里还能看见她跳脚的模样，羽绒服帽子上的毛绒球随着动作上下翻飞。
推开家门的瞬间，灰尘在阳光里起舞。承夕捏着鼻子退出来，立刻拨通家政电话。半小时后，他坐在常去的面馆里，望着碗中翻滚的手擀面蒸腾的热气，终于找回了熟悉的踏实感。面条入口的瞬间，他闭上眼发出满足的叹息——这带着麦香的嚼劲，可比港岛细如发丝的竹升面过瘾多了。
家政阿姨的效率惊人，等承夕回到家时，地板亮得能映出人影。他裹着浴巾倒在床上，疲惫像潮水般涌来。这一个月的奔波，比当年在片场熬大夜执导《少林足球》还要累，连梦里都回荡着程龙豪爽的笑声和孟紫意咬他时的虎牙。
次日清晨，悦晶大厦的旋转门吞没了承夕的身影。前台换成了陌生的面孔，甜美的微笑却掩不住眼底的紧张——毕竟谁都听说过这位年轻老板的传奇履历。
"虎妞，手信都分发到位了？"承夕陷进老板椅，真皮发出惬意的吱呀声。
虎牙妹抱着文件夹"砰"地砸在桌上，马尾辫都气得来："要不是出租车师傅帮忙，我非得累死在公司门口！你就是当代黄世仁！"她扯开围巾，露出冻得通红的耳朵，"看看这冻疮，都是拜您所赐！"
承夕挑眉："不会叫上悦悦她们帮忙？"
"您可真会使唤人！"虎牙妹翻了个白眼，"SHE在央视排练到凌晨三点，圆浅飞去录音综，吴总监连轴转半个月没着家......"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凑过来，"对了，洪刚哥突然闭关了，手机都打不通！潘帅和依然姐倒是回来了，听说首接杀去山城见家长了！"
"重色轻友的家伙。"承夕嗤笑一声，转椅突然停住，"你没去接通宝？"
虎牙妹苦着一张脸："朱姐首接一句再留一天，我只能乖乖的退出”她模仿朱珠的语气，捏着嗓子尖声道，"我哪敢抢啊！您亲自出马吧，说不定还能趁机敲朱总一顿大餐！"
承夕扶额长叹，想起朱珠抱着通宝不撒手的模样，太阳穴突突首跳。看来今天这场"夺狗大战"，免不了要被狠狠宰一笔了。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他紧皱的眉头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倒像是为即将上演的好戏提前拉开了帷幕。
正午的阳光斜斜切过悦晶大厦的玻璃幕墙，承夕站在朱珠办公室门前，指节悬在门板上迟迟未落。想起虎牙妹描述的"朱总抱着通宝哭唧唧"的画面，他突然有种上刑场的悲壮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推门而入。
"朱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办公桌后，朱珠头也不抬，钢笔在文件上沙沙游走："坐。"冷气开得十足的办公室里，她黑色西装上的钻石胸针闪着冷光，活像只盘踞在王座上的黑寡妇。
"汪！汪！汪！"巨大的办公桌突然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通宝蓬松的卷毛炸开，像团会动的蒲公英。它爪子扒拉着桌面，圆眼睛里蓄满委屈："人类！你终于来接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妖怪抓走了！"
承夕眼底闪过笑意，这小家伙被养得珠圆玉润，每根狗毛都透着精心打理的光泽。不用想也知道，朱珠定是拿顶级护理套装，一根一根将泰迪特有的卷毛梳成了蓬松款。
"朱姐忙呢，我带通宝透透气。"他伸手就要抱狗。
"不行！"朱珠猛地合上文件夹，惊得通宝耳朵一抖。她慌乱中把狗搂进怀里，耳垂泛起可疑的红晕，"那个......先谈工作。"指尖无意识着通宝的肚皮，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
承夕挑了挑眉，懒洋洋陷进真皮沙发。羊绒地毯柔软得能把人吸进去，却抵不过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
"《风声》剧本通过董事会审批了。"朱珠终于找回职场女强人的气场，推过来的文件袋上还沾着几根狗毛，"但他们提出要独资投资。"
"好事啊。"承夕把玩着袖口的袖扣，金属冷意沁入手心，"悦晶独资，刘导能省不少心。"
朱珠冷笑一声，指甲敲得桌面咚咚响："你以为那些老狐狸是在做慈善？独资意味着派驻制片和监制，到时候刘技安的导演话语权得砍掉大半。"她抽出张报表甩在茶几上，密密麻麻的数字间，几个红色批注格外刺眼，"现在外面都传这剧本是'年度王炸'，多少资本的眼睛盯着角色。没了绝对话语权，选进来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承夕突然笑出声，那笑容让朱珠想起冬日的冰面——看似平静，实则暗藏锋芒。"原来是想掺沙子。"他漫不经心地解着领带，"告诉他们，剧本投资比例提到五成。不同意？"尾音上扬，带着三分威胁七分漫不经心，"我带着剧本换个东家，唯一条件就是刘导必须挂名导演。"
朱珠盯着他年轻张扬的脸，恍惚间想起半年前他怒怼影视部蛀虫的模样。这小子从来不懂迂回，向来是用最锋利的刀，首接剜掉病灶。
"你这是要扒他们的皮。"她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赞许的笑，"就喜欢你这点狠劲。实在谈不拢，我以分公司名义牵头投资，大不了让利。"
承夕见缝插针，立刻伸手："正事说完了，我带通宝去会会小女友？"
"悠悠跟着主人回老家了，春节后才回来。"朱珠低头蹭了蹭通宝的鼻尖，语气软得能滴出水来，"出去跑步记得穿件小夹克，别冻着。"
"放心，我......"
"我在和通宝说话。"朱珠头也不抬，怀里的小狗舒服地翻了个肚皮。阳光落在她温柔的眉眼上，与方才叱咤风云的模样判若两人。
承夕扶额叹息，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如狗"。他望着朱珠哄狗的模样，突然觉得，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让这位铁血女总裁露出这般柔软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