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锦表面看起来温温柔柔,似乎很容易被控制。可事实上,她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别人意见左右的女子。
她质问陈昭,既然呼延坤己走,让自己学那些难堪的功夫又有何用?
陈昭双手一摊,做出很是为难的样子,他说……
“其实,呼延坤对你有情。
只是,碍于身份。
毕竟,他是赤连的皇子,而你只是我陈昭一介商人之女。
你们两人身份地位上的悬殊,就算你二人再有情也无济于事。
赤连的皇家规矩森严,这桩姻缘注定是成不了的。
说到底,还是爹爹无能啊!”
陈昭一边说一边老泪纵横,闪烁不明的双眸中透着刻意的悲伤,一旁的陈云锦哭得梨花带雨。
紧接着陈昭又说……
“为了你,为了你和呼延坤的姻缘,为父有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
说到此处,陈昭刻意停顿了片刻,说到末尾的声音略微低沉。
果然,陈云锦湿漉漉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陈昭,满是期待。
陈昭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云锦,你进宫去牵绊住新皇,听说赵祥好美色,而你如此明艳动人,又学了那样的功夫,想必赵祥定会为你痴迷。”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决然,似乎这个决定己经无法更改。
陈云锦听着父亲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不明白,进宫牵绊新皇是何用意。
她猜想父亲定是为了她和呼延坤的未来思虑,但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而且,进宫牵绊新皇,这其中的风险和困难可想而知。
陈昭看着女儿的表情,狠了狠心继续说道:“云锦,只能这样了,你在宫中做为父和呼延坤的内应,打探朝中消息。
我在宫外负责将消息递交给呼延坤。
为父己和呼延坤定好五年之约!
五年之后,你在宫中地位稳固,觅得合适时机,呼延坤就来攻打大丘。
拿下大丘之后,呼延坤会割让出十城之地给我。
到时候,为父便是一国之君,而你便是唯一的公主。
公主配皇子,你们的身份便再无别人置喙的余地了。
届时,你就是呼延坤名正言顺的王妃了。”
陈云锦双眸颤动,这个消息过于疯狂,一时之间,她的思绪变得非常混乱,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捂着嘴,瞪大了双眼,盯了陈昭半晌,看着陈昭肯定又狠绝的目光,才敢确认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是真的。
陈云锦难以置信地问道:“父亲,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造反、要叛国吗?可我们是大丘人啊!”
陈昭双眸中闪过一丝愤恨的光,“大丘人?大丘又何曾拿我们当过人?
你如此姿色,京城中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女儿,哪个有你这般聪慧美貌?她们凭什么看不起你?
今年的春分诗会,你努力了那么久,还是连参加的入场券都拿不到!
而你的弟弟,就算他再怎么读书、再怎么有才华又有什么用?
他连参加科考的机会都没有!
这大丘对我们如此,为何还要顾念大丘?”
听到此处,陈云锦亦是觉得气愤难平。
那些达官显贵的女子,明明相貌平平,才华平庸,却仗着身份向来对她蔑视,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
今年春分的诗会,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到了一张入场券。
却在诗会门口,检查票券的人,当场指明了她的身份——非官家子女,只是个商人之女——不可以进!
那一刻,自视甚高的陈云锦,真是颜面扫地,羞愧难当!
想到这些,她忽然觉得父亲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是……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红着脸说出了心中最大疑惑:“女儿进宫伺候皇上,若是……万一失了贞洁。到时候,呼延坤还怎么看得上自己?”
陈昭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浮现出信心满满的笑意:“云锦别担心,这个问题我己经和呼延坤说过。他说,他们赤连从来不介意女子贞洁与否。他们的习俗是,兄终弟及。哥哥死了以后,嫂子都要再嫁弟弟的。他们更加看重是否真心喜欢这个人,而不会计较这个女子是否贞洁。”
陈云锦听罢,双手捂住了嘴巴。
她从未听闻这样匪夷所思的习俗。
不过,既然呼延坤这样说,想来是真的。
于是,她按捺住了心中所有的疑惑和不甘,终是同意了父亲的计划。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现实的问题摆在那里——身份的悬殊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亲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惜做出叛国之举。
自己委身赵祥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呼延坤的身边,做什么牺牲都值了。
就算是这样,心思细腻的陈云锦还是在进宫之前,给呼延坤去了一封信。
在信中她坦率地问道——五年以后,夺得大丘之后,是否真的会娶自己?
呼延的回信很是简短——听令尊之言。
这五个字的简短信笺,陈云锦一首保留着。
这是她后半生的希望和寄托。
就这样,陈云锦进宫了。
一步步,从一个不起眼的秀女,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这其中,付出了多少心酸,受了多少冷眼,花了多少金银,用了多少或肮脏或龌龊的手段,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一个商人之女,无根基、无外援、无盟友,在宫中那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硬是闯了出来。
只凭着心中的一股执念——有一天,我要站到呼延坤的身旁!
凭着这股信念,再多的苦她也不怕,再阴暗、再危险的路她也敢走,再渺茫的机会她也要费尽手段地抓住,终于,她不但让赵祥拜倒在了自己的石榴裙下,更是让朝臣对自己敢怒不敢言,朝中大事,她无一不清楚。
她小心地筛选有用的消息,通过陈云飞,一一递交给父亲。
每一天,她都在期盼着,期盼着呼延坤的到来。
赵祥那个废物,胆小怯懦,怎么能和呼延坤相比?
若非说有什么优点,那便是对自己唯命是从。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赵祥莫不从之。
真不知道那个傻子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居然有当皇上的命?
当听父亲说,呼延坤己经到了鹤湾,随时可以出兵隆徽城的时候,陈云锦的心满是雀跃。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