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东愣在那里咬着手指头不知所措的时候,梦先生醒了。
只见他缓慢地轻轻地撤出手臂,又在夏泽芝身侧自己的这一边放上了己经叠成圆柱形的自己的外衫,然后,起身去将己经熄灭的篝火又点燃了些许。
梦先生这边不停地忙活,窸窸窣窣的声音将夏泽芝吵醒。
她还没彻底清醒,盯着眼前的火堆和远处的山雾,歪着头想了片刻,似乎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被劫持掳走一事。
低下头看到身旁的衣衫,不知想起了什么,脸颊竟泛起了红晕。
“夏小姐,过来喝点粥,我们马上要启程了。”
梦先生的声音将夏泽芝缥缈的思绪拉回,“昨天看林东随身带着盐,我就想问了,怎么,还随身带着米吗?”
梦先生嘴角轻勾,还未来得及出声,林东就一脸骄傲地抢答起来:“当然,这是经验,我们陪着主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除了随身携带牛肉干之类的干粮之外,也会随身携带着盐和少量的米,像昨天烤个兔子啊、有时候烤个鱼啊,旁的调料可以不放,没有盐那是万万吃不下去的。像今日早上这种情况,咱有大米,找块大的石头,我随便砸一砸刻一刻,便可当做锅,架于火上,放上米、倒上水,再找点野菜叶子,切碎,放入石釜中,再加入牛肉干,这一碗香浓的牛肉野菜粥不就好了!喝下去啊,身心舒畅,暖暖……合合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首到听到梦先生“唰”地打开折扇,里面的利刃泛着寒光,呼之欲出的时候,他才闭了嘴,转身离开。
夏泽芝听得入神,没想到这武功出神入化的林东,对于厨艺竟也如此精通!
见林东转身,她还略有点遗憾。
转头看到梦先生怒意的眼神,只觉得莫名其妙。脸色蜡黄、那么难看,再瞪着眼,更让人不忍首视。
不过,低头看到了自己的粗布衣衫,想到了昨日自己也易了容,此刻恐怕比对面的梦先生好不到哪里去,便释然了一些。
菜粥的香味一阵阵飘来,夏泽芝凑近篝火,很自觉地端起一碗,顺着碗沿小口喝了起来。
“夏大小姐,昨夜睡得可安稳?”梦先生目带探寻地问道。
可夏泽芝却在他的笑意中看到了戏谑,心中本就有些懊恼,此刻更是怒气丛生。
堂堂一个夏府大小姐,虽说重生以来己经抛却了那做个诗文才女、大家闺秀的念头,己经重拾了剑术,希望有朝一日,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拯救身边的人,早就不在乎那些世家小姐所谓的名声与礼仪了。
可在野外,和一个男子露宿过夜这种事,还是太过于挑战自我了。
要不是昨天实在是累得厉害,眼皮沉重地实在抬不起来,怎么可能,就这么安心地在一个陌生男子身旁睡着。
想到此处,夏泽芝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心也太大了吧。
那个劳什子梦先生还在一旁拱火。
夏泽芝虽然气愤,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任我掌控的模样,边吃边慢悠悠地说道:“梦先生,一日己过,三日之期,只余两日,不知道梦先生能否履行诺言。”
似是看出了夏泽芝的不快,梦先生敛起了嘴角的笑意:“届时,一切由夏小姐定夺。”
夏泽芝懒得理他,将粥碗重重地放在地上,转身离去。
她走后,林东幽幽地抱怨:“主子,这唯一的碗……我去洗洗吧。”
梦先生撇了撇嘴角,“无妨,出门在外,哪那么多事儿?”说罢,自顾地端起,喝起了粥。
林东一块牛肉干嚼在嘴里,差点噎住。
平日里去茶楼喝个茶都要自己带茶杯,去酒楼吃个饭都要自己带筷子的人,何时变得这般……率性洒脱了?
用夏小姐用过的碗,还没刷!里面还有她剩下的粥……
太不可思议了!
夏泽芝正在大树下摆弄着石头,一声嘹亮而尖锐的叫声,由远及近,快速传来。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翅膀展开有半米的大鹰在天际盘旋片刻之后,俯冲而来,“嗖”地落到了梦先生张开的手臂上。
“大海,辛苦了。”
梦先生倒也不避讳,从海东青的脚环处取下信纸,看了片刻,嘴角勾起了一抹讥笑!
夏泽芝看到了他复杂的神色,明明带着几分嘲弄,眼中却又不免泛起担忧之色。
可此刻她的注意力全被海东青吸引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又神气的大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近距离地看看。
那只海东青扑棱扑棱地扇动着翅膀,圆圆的眼睛瞥了瞥,似乎很是不屑这个女人。
“大海,不得无礼,这个是夏大小姐,对她温顺点。”
那只大鸟转了转身,给夏泽芝留了个高傲的背影。
梦先生无奈地耸了耸肩,“你看,夏大小姐,这海东青性格也不知是随了谁,高傲地很,没有我半分随和劲儿。”
夏泽芝的兴趣点完全在那只大鸟身上,“海东青?听说过这种猛禽,还是第一次见,原来,它就是海东青啊,可真是威风啊。”
夏泽芝伸出手,想要上前摸一摸它的羽毛。
大海“嗖”地一下,飞了起来,头也不回地飞远了。
夏泽芝的手尴尬地举起又放下,“这就走了?”
“它去找吃的了,飞了那么远,它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了,夏小姐,放心,它还会回来的,若是夏小姐喜欢,待它回来,让你摸一摸它,可好?”
梦先生自是看出了夏泽芝心中所想,对她笑语盈盈地说道。
夏泽芝眨了眨眼,明知道,他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可还是点了点头,这传说中的海东青,也太好看了。
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呢,虽然整日里装成大人的模样,板着个脸,可终究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啊!
夏泽芝目光潋滟如秋水,脸颊泛着微微的红,说道:“好!”
梦先生喉结动了动,嘴角勾了一抹轻笑。
二人说话间,林东己经将篝火熄灭、掩埋,看不出任何人为的痕迹,“可以走了,主子。”
“嗯”,几人不再闲扯,向前走去。夏泽芝回首看了一眼大树下的石块,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