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留在他身边,绝对不行。
不过是一瞬间,夏泽芝心中却千回百转。
只盼着春雨能尽快联系上阿燕,目前能指望上的也只有他了。
“二王爷将我留在这里恐怕不妥。第一,我乃大丘宰相长女,若被二王爷扣押在赤连的军队为奴为婢,这事关我夏府的颜面甚至是大丘国之颜面,我宁死不能给大丘抹黑;第二,说实话,目前的情况是,没有阿烈的应允,我恐怕也……”
夏泽芝的身份被认出,她不知道阿烈是否也被牵连。毕竟,第一次见面时说的是阿兰……所以,夏泽芝只是含糊地提了阿烈一句,并未深说。
“夏小姐一贯都是这样将生生死死挂在嘴边吗?忘了告诉你,本王从不受威胁!若是觉得丢了颜面,死,可以,本王绝不阻拦!并且,一个人若真想死,拦是拦不住的!至于阿烈,本王的话,他不敢不从!”二王爷又恢复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冰霜脸。
油盐不进,夏泽芝正在无奈之际,营帐外响起了士兵的声音,“王爷,阿一到。”
只见二王爷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周身肃杀之气骤起,夏泽芝想着,做人怎么也得懂点眼色,欲趁机偷偷溜出帐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你站在一旁。”二王爷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现在他的心情极其不好。
夏泽芝虽然说宁死不从,可但凡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于是,乖乖地退到了营帐的角落。
这个阿一有点本事啊,能让二王爷陡然如此愤怒,看来,也是个人物了!
似有一阵冷风袭过,一个身着黑衣,面戴玄色面具的人飘了进来,武功之高,夏泽芝甚至看不清他移动的身形。
“拜见王爷。”可能是因为戴着面具,声音也染上了不真切的回响。
“嗯”,二王爷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刷——”阿一从身后抽出宝剑,双手高举过头顶,“皇上的尚方宝剑,见宝剑如见皇上,传皇上口谕,二王爷接旨。”
二王爷不紧不慢地起身,对着尚方宝剑微微弯腰,并未跪拜。
阿一没等到二王爷的跪拜礼,也并不好质问,只是愣怔了片刻,说道:“二弟,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攻打大丘,速战速决!”
“本王知道了 。”
二王爷转身走回到了自己的案桌处。
“石头的身体,近来可好?”阿一刚要转身离去,听到声音,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石头他……还好。”阿一的声音没了传达圣旨时的洪亮,反倒带上了一丝颤抖。
阿一父母早逝,只有个体弱多病的弟弟——石头,二人相依为命。
那年,皇上招募死士,为了给石头赚买药的钱,阿一报了名。
有钱看病以后,弟弟的命,从此算是保住了。
可死士唯一的要求便是——孤儿!
为皇上卖命的死士不能有软肋,阿一隐瞒了!
如今二王爷提起了“石头”,他便知道,到了自己选择的时候了。
欺君是死罪,诛连九族!
自己死不足惜,可弟弟还年幼,他得活着。
“哐——”阿一重重地跪拜在地。
“阿一愿追随王爷,誓死不渝!只是……只是弟弟年幼体弱,生来多病,实在是可怜。”
说完,阿一缓缓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皇上的暗卫首领,武功最高的阿一,只有他佩戴着玄色的面具,其他的暗卫面具都是青色。
摘掉了面具,展露出真实的容颜,那是对二王爷最大的诚意!
夏泽芝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长期遮蔽于面具之下惨白无血色的脸,五官清秀却无毫无生机,许是习惯了面无表情、冷峻惯了,此刻提到了弟弟,目光中倒是有了一丝丝温暖。
二王爷沉默了片刻,说道:“嗯,回去吧,自然有人会去找你。”算是给了阿一准入的承诺。
“是,谢王爷!”
阿一抱拳行礼,声音里带着坚定的承诺。戴上面具前,阿一向夏泽芝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夏泽芝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眼神,让人莫名胆怯。
阿一走了,营帐内再次只剩下二王爷和夏泽芝。
二王爷伏案在写着什么,夏泽芝依旧站在那个角落不动。
敌不动,我不动。
而且,主要是,二王爷心情很明显的极其不好。
刚才阿一传口谕的时候,夏泽芝清清楚楚地看到 ,二王爷紧握的双拳青筋暴露。
他在极力控制着心中的情绪。
只愿他早点整理好心情,夏泽芝可不想触他的霉头。
就这样,二王爷在忙碌着,夏泽芝在那个角落抓心挠肝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夏泽芝站得腿都木了,就在角落里,小幅度地活动着腿脚。
“累了就坐下,我们赤连可没那么多规矩。”二王爷边看书信,边语带奚落地说着。
夏泽芝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看起来,他的心情好了些许。
“多谢王爷,王爷您饿了吗?我去给您催催午饭可好?”夏泽芝顺杆爬的功夫还是有的,既然他老人家心情好,那就趁热打铁,最好能放我出去透透气。
二王爷轻笑一声,似是看出了夏泽芝的心思,“拿着”。
二王爷扔过来一个腰牌,夏泽芝顺势接住,上面写着赤连文,夏泽芝没见过这个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但是二王爷给的,想必是个护身符,至少在军营中,应是能免去不少麻烦。
“好嘞,谢二王爷。”夏泽芝将腰牌挂在腰间,飞也似的窜出了营帐。
二王爷看着夏泽芝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见到这个夏泽芝之后的这个半天,笑的次数加起来比这一年都多。
明明危机西伏,一不小心便命丧黄泉,为何,却会心猿意马地胡思乱想?
难怪真的是因为刚才这个女子仗义出手,可那个刀子在刚一上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点小伎俩根本不足挂齿,可她却拼了命地冲出来?
愚蠢!
可是,为什么,早己冷冰彻骨的心,有一块地方,忽然有了一丝温暖。
哎,许是太久没见过有人为了自己,奋不顾身了吧!
夏泽芝从二王爷的营帐出来,觉得呼吸都顺畅多了。
不过,这奴婢身份适应得是不是太快了?刚才是谁说誓死不从?这就给二王爷催上午饭了,业务接手得过于顺畅了!这忽然之间的血脉觉醒,让夏泽芝颇有些郁闷。
阿燕会来救自己出去的吧?
可二王爷刚才说了,阿燕对于他的命令不敢不从。那么,恐怕阿燕也束手无策了吧?
难道真的就这么“顺利”地当起了二王爷的侍女?
两世为人,第一次听说救了人还要自己以身相许的!
这哪个国家的道理啊?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哎,撸起袖子先干起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