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晏挪动了下自己的椅子,像夏泽芝靠得更近一些,在心中反复斟酌之后,语气温柔地说道:“荷儿,赵祥己逃,大丘若无人挽救,赤连必将趁乱打劫。”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来做这个皇上?”夏泽芝毫不客气地首接问道。
赵衡晏看不出夏泽芝的内心情绪,只得如实点头:“并没有多么想要那个位置,但此时,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夏泽芝站了起来,在营帐内踱着步子,她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
“荷儿,你若不愿,我便不当。说起来,我是真的很不喜欢隆徽城,对于大丘也没有半分的好感……”赵衡晏看着夏泽芝的背影,心中略显忐忑。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姑娘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心。
“不!”夏泽芝转回身,坚定地拒绝,快步走到阿宴身边:“阿宴,我在想,这大丘的江山,恐怕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夏泽芝的回答,让赵衡晏大吃一惊——她居然没有怪自己的不臣之心?
而此时屋内的另一个人,顾青云更是喜出望外——太好了,目标一致,以后的计划更好执行了。
“你原本就是皇子,若不出意外,你本就应是这皇位的主人。”夏泽芝目光中迸射出的神采,感染了赵衡晏。
他本以为,宰相之女,自幼受到的礼教定会认为自己这炭火中取栗的行为是乱臣贼子。
“阿宴,这江山本无定主,有领导能力且又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便是明主。赵祥昏聩无能,国难当头,弃百姓于不顾,他不配做这个皇位。阿宴,我支持你!”
原本,赵衡晏心里准备了很多对策。
他想好了,若是夏泽芝认为他此举不妥,他便舍了这大丘的皇位。
反正,自己图谋的是整个天下,又不急于大丘这区区一隅。
可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很是固执的小姑娘,思想却如此超前。
他知道,她并非迂腐之人。
可亲耳听到她说出支持自己的话语,听到那有违常理的言论时,心中的惊喜无法言表: “谢谢你,荷儿!”
若不是担心夏泽芝怪自己冒犯,他真想将这个小姑娘紧紧地拥在怀里。
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双臂,眉眼间的欢喜,那么纯粹而真诚,平时带着面具般的笑意,消失无踪。
“等等,荷儿,你说阿宴是皇子,怎么回事?”一旁的顾青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自己一头雾水。
“你没告诉他吗?”夏泽芝看看顾青云又看看赵衡晏。
“我只告诉你了,他又没问,我何苦要说?”赵衡晏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仿佛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他的目光缓缓转向顾青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顾青云看着赵衡晏,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一首以来都对赵衡晏充满好奇,但却从未想过他的真实身份竟然如此惊人。
当赵衡晏亲口说出自己是十二年前死去的皇子——赵祥的哥哥时,顾青云只觉得自己那向来自诩聪慧的脑袋,突然间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变得有些懵然。
赵衡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顾青云的异样,他继续说道:“那日,在鹤湾街头,你只听闻了我统一天下的决心、让天下再无战事的理想,便决定追随于我。你又没问我的身世,所以,现在告诉你,应该还不算晚吧?”他的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赵衡晏说完,又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还不够分量,于是便又傲娇地补充了一句:“你可是第二个知道此消息的人哦。”这句话虽然说得漫不经心,但其中的含义却不言而喻——这可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秘密。
顾青云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向着赵衡晏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朗声道:“顾青云愿誓死追随主子!”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起来吧,别跪来跪去的。”阿宴虽是对顾青云说,可眼神始终没离开过夏泽芝。
这个小姑娘,真的是上天赐予自己最好的礼物!足以抵消二十二年来,生活中所有的磨难与心酸。
只是,赵衡晏双眸下掩盖的那一份犹豫与纠结终究没有说出口,算了,以后再说吧。
宫中秘辛,这种等级的八卦新闻,在老百姓之间,自然是流传最广、版本最多的。
据传说,十二年前,先皇最宠爱的妃子,骤然离世,先皇茶饭不思,相思成疾。每每看到爱妃留下的皇子,便更加思念死去的爱妃,病情加重。
于是,宫人便察言观色地体悟了皇上的心思,将皇子打入了冷宫——那是犯了罪的妃嫔住的地方。
可怜不到十岁的皇子,在冷宫中孤寂地死去。
也有传闻说,那位皇子并不是皇上的孩子,而那位妃子的死因也是祸乱宫闱,与人私通,才被处死。
而那位皇子,因为不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便痛下杀手,将他杀了。
总之,当年妃子和皇子先后离世的新闻,在民间沸腾了很久。
所以,当顾青云听闻赵衡晏乃是当年死去的皇子时,虽然心中讶异,但更多的是狂喜——
主子九死一生,历经磨难。
他说为了天下太平,为了黎民百姓免遭战火,他做了充足的准备,他要为了这一理想而拼尽全力。
如今看来,这天下,他势在必得,且得的理所应当!
作为臣子,作为寒窗苦读多年的读书人,满腔抱负,终于要有用武之地了,定要辅助主子完成大业!
顾青云在一旁暗暗下定决心的时候,夏泽芝悠悠地问道:“顾青云,你千里迢迢来到安路,既非擒拿梦先生,又非助我回家,那么,这些事,为何要说于我听啊?你们主仆二人齐心协力去做你们的大事便好,这些话,为何要告知于我?”
重活一世的夏泽芝,始终带着清醒的头脑,纵然骤然听到这样惊天的消息,震惊过后,依然可以快速整理清思绪,在她的心中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的疏离感。
听到夏泽芝的问题,顾青云心中也是愣怔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