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三位才子得知喜讯后,当即在宣纸上挥毫写诗,唐伯虎的行楷笔锋刚劲,“骤雨洗薇庭,星辰破暗生。”破字如惊蛇出洞,末句“啼惊檐下雀,光动月华明。”里的“动 ”字一撇拖出半寸,墨色浓淡间似有月光流淌;
文征明的小楷工整秀雅,“冷雨敲画堂,双星破夜茫 ”写在澄心堂纸上,每笔都藏着簪花格的韵味,“啼融秋韵碎,掌上玉生光”“玉生光 ”三字被朱砂印章衬得愈发温润,仿佛能透过纸面触到玉石的凉滑;
徐祯卿的草书则龙飞凤舞,“ 雨叩画堂惊,双辉破夜明 ”的飞白处似有风雷涌动,“啼融祥瑞韵,烛映玉兰生”里的“融 ” 字用了渴笔,墨痕间竟透出几分雨后初晴的疏朗。
当紫薇半倚在床榻上,指尖抚过唐伯虎那幅 “薇园骤雨报新声”的题跋,墨香与产房里残留的艾草气息奇异般融合,竟生出一种安宁的暖意。“你瞧这 ‘破暗生’ 三字,” 她抬眼望向叶云龙,见他正逗弄着儿子的小脚丫。
“笔锋里既有刚劲又藏着柔意,倒像是把昨夜的风雨都凝在墨里了。
叶云龙低头轻笑,伸手替她拢了拢滑落的鬓发,细心的用发簪别住。
文征明诗稿上的 “冷雨敲画堂” 五字被晨阳照得透亮,朱砂印章在纸背透出淡淡的红影。
紫薇用玉簪轻点 “玉生光” 三字,忽想起产痛最剧烈时,母亲掌心那股温热的内力,此刻看着字迹里透出的安宁,竟像是那股温热的内力熨平了身体上一丝丝不适。
徐祯卿的草书在烛火下更显灵动,“啼融祥瑞韵” 的飞白处似有雁唳破空,她将诗稿举到窗前,让秋阳透过纸背,只见光影在字里行间流转,恍若真有祥瑞之气顺着墨迹游走,在锦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紫薇道:“我们就借这三首诗里的字起名吧,我想想,女儿叫叶星辰,儿子叫叶雨堂,你看怎样?”
叶云龙道:“星辰、雨堂,嗯,很好听。就叫这两个名吧。”
紫薇道:“那你给他们起小名吧。”
叶云龙道:“女儿叫安儿,儿子叫瑞儿。怎样?”
紫薇:“安儿、瑞儿,好听,正是我喜欢的。”
廊下忽然传来孩童的笑闹声,紫恒抱着妹妹珠儿挤开珠帘跑进来,
“姐姐快看!”珠儿踮着脚尖将二双虎头鞋举到榻前,鞋面上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老虎,虎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这是娘亲绣的!”
紫薇忙接过来:“珠儿真乖,这是给谁的?”
珠儿回:“给弟弟妹妹的。”
紫薇忙纠正:“他俩是你的侄儿侄女,也可以叫瑞儿、安儿。”
珠儿忙跑到小床边叫:“是侄女叫安儿,侄儿叫瑞儿吗?”
紫薇道:“对了,珠儿可真聪明。”
紫玉也跑过来跟着哥哥和珠儿逗着两个小外甥。
紫薇挥了挥手里的墨宝:“紫恒、紫玉,你们的三位先生都写了一首诗,上面有题跋和印章,来欣赏一下。”
紫恒和紫玉见三位先生如此用心,惭愧道:“我们两个昨晚心都飞了,根本就没想到写字题诗,抱歉。”
紫薇道:“这几幅字是千金不换的墨宝,可你们守在产房外的心意,更是比墨宝还要珍贵。”
她望向熟睡的双胞胎,眼睛里满是柔情。
叶云龙刚在外厅处理完商场的事情,听闻动静,脚步匆匆又放轻,生怕扰了内室的静谧。
楚母端着熬好的桂圆莲子羹,白瓷碗沿还凝着水汽,她轻手轻脚地走,眼梢眉角藏着笑意,往屋里探头瞧。
白婶也从偏房过来,手里攥着新晒的软布,要给孩子换襁褓时用,脚步细碎又小心。绿萝守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主子们的动静,连呼吸都怕重了。
襁褓里,女儿粉嘟嘟的脸蛋泛着柔光,咂了咂嘴,小拳头无意识地挥了挥,让看的人心里软成一滩水。儿子则蜷成小团,睫毛纤长浓密,在眼睑下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偶尔眼皮动一动,像是在梦里追着什么好玩的。
紫薇靠在绣着并蒂莲的软枕上,发丝松松挽着,面上还带着产后的倦意,可眼神里的温柔,能把满室都浸得暖烘烘。她声音放得轻柔,似怕惊醒了梦中的雏燕。
她微微仰起头,望向家人,等他俩长到五岁的时候,便给他们讲“有位唐先生,把姐弟俩写成了破暗的星辰。
那‘骤雨洗薇庭,星辰破暗生’,笔锋带着劲,却又藏着对新生命的软和,就像雨夜划破黑暗的光,把孩子的诞生,写成了天上掉下来的星。”
叶云龙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伸手轻轻理了理女儿襁褓的边角,嘴角噙着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宠溺。
“文先生,让冷雨凝作了玉光。” 紫薇说着,指尖轻轻点了点案上文征明诗稿的方向,虽没碰着,可那股子对墨宝的珍视,让楚母他们都跟着看过去。
“他的小楷呀,端端正正,像把寒夜里的雨,都收进字里,凝出温润的玉色。往后孩子们学字,便能懂,原来风雨也能写成这般静美的模样,藏着对他们平安的盼头。”
母亲笑着应和,把莲子羹往紫薇手边递了递,轻声道:“这先生们的心意,重得很,孩子们福气大。”
紫薇道:“就是这个理,托先生们的洪福,愿这两个孩儿福星高照,平安顺遂一辈子。”
“徐先生呢,用狂草写出了满纸的祥瑞。” 紫薇说到这儿,眉眼都亮起来,像是徐祯卿挥毫的画面就在眼前。
“那字龙飞凤舞的,飞白处像有风声、雨声、还有孩子啼哭的热闹声混在一块儿,一笔一划,把昨晚的慌乱都写成了欢喜,满纸都是要护着孩子长大的祥瑞气。”
白婶在一旁听着,把软布叠得整整齐齐,念叨着:“咱这小院,往后就伴着这些故事,热热闹闹的,孩子们定能长得结实又聪慧。”
自这夜后,月子里的紫薇,被家人小心照料着。叶云龙每日卯时便去城外采买新鲜的下奶食材,晨光里的露水沾在他衣摆,换回的鲫鱼汤、猪蹄汤,在砂锅里咕嘟咕嘟炖着,香气漫满小院。
楚母和白婶变着法儿给紫薇做滋补的膳食,红枣糕、核桃酪,精致得像件艺术品,喂到嘴边时,还念叨着 “多吃点,好养身子,好奶孩子”。
绿萝更是时刻盯着,襁褓厚了薄了,孩子哭了笑了,都第一时间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