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值班室,沈南星摊开陆战野的CT胶片。
在台灯昏黄的光晕里,弹片的阴影清晰可见。
她取出父亲留下的银针盒,抚摸着“仁心济世”的刻痕。
耳边仿佛又响起父亲的声音:“银针通百脉,心正则药灵”。
随后翻开笔记本,写下第二疗程方案:
“以温针灸配合推拿松解粘连,需取肾俞、大肠俞、委中等穴位,每日施针后辅以红外线照射……”
笔尖悬停,她想起陆战野曾经疼到差点失禁的狼狈模样。
她又在方案后面添了句:
“治疗期间需严格控制饮水量,避免膀胱压力过大。”
只要这样治疗持续一周,陆战野的病情应该可以得到有效治疗。
到时候,李院长手术将弹片取出,他的“腰伤”就能彻底根治了。
大大的建议“手术”二字还是备注在了方案的最后。
“沈医生,你弟弟沈小满今天一整天都不吃饭。
住院部的护士长问你有没有空去一趟。”
值班护士的话打断了沈南星的思路。
沈南星听到弟弟沈小满绝食的消息,她放下手中的治疗方案急忙起身赶往特护病房。
来到特护病房。
只见,沈小满赌气窝在床上。
一旁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
“小满,今天好点了吗?”
听到姐姐的声音,沈小满立刻从床上翻过身来。
“姐姐,你可算来了。我等了你一整天……还以为你又被那个陆团长给带走了。”
“姐姐答应过你,下了班就第一时间来陪你。今天不过是病人多了点,别乱说话。”
听到沈南星的解释,沈小满放下心来。
“姐姐,我病己经好了,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你可千万别嫁给那个男的。
你是我的,我的姐姐。小满不许任何人抢走你。”
在沈小满的心里,姐姐为了自己的病,曾经嫁给李大壮换取救命药。
结果,三年里,姐弟二人经历了非人的对待。
这段经历在沈小满心里己经成为一道抹不去的阴影。
这一次,一定要阻止姐姐嫁给那个军官。
住院期间,沈小满从众人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大家评价陆战野:
那个长官可凶了,全军区的人几乎都怕他。
沈小满也怕,他不会忘记自己咳的吐血的那天,陆战野一脚将姐姐的银针盒踢飞的情景……
“小满,你乖乖听话,配合治疗,张主任说,只要再观察一周,你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
沈小满的眼中立刻有了精气神。
他盼望着能跟姐姐离开这里,姐姐说过,要带他回老家。
“真的,到时候我就向医院申请工作调动。
我可以调回老家的县医院去工作。”
听到姐姐的计划里没有嫁给陆战野,沈小满终于开心的笑了。
“好,姐姐,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为誓!
“那小满是不是要好好吃饭,病才好的快呢?”
沈南星拿起桌上的饭菜,递到小满的面前,夹起一块红烧肉塞到他的嘴边。
沈南星知道,这样的伙食待遇,也只有陆战野亲自交代才能有。
这与原著中的他有很大的出入。
原著中,自己被诬陷入狱,可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喂沈小满吃完饭,看着他入睡。
沈南星了解了沈小满接下来几天的治疗方案后,就匆匆返回了急诊科值班室。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陆战野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正拿着自己制定的治疗方案。
他没有穿外套。
只穿一件单衣的他脸颊,双手冻的通红,身上还落有些未化的雪花。
看得出是匆忙而来的样子。
“陆团长,你还有没有点边界感?
偷看他人的东西,不是你一个领导能干出的事吧。”
沈南星赶忙上前,想夺下陆战野手中的治疗方案。
却被陆战野给拿开而扑了个空。
陆战野拿着资料的手有些颤抖。
“这就是第二疗程,就一周?一周后呢?”
“一周后,陆团长的腰就不会疼了。
不过,弹片还是要及时做手术取出来的,这个方案我跟院长也沟通过了。”
沈南星知道陆战野话里有话,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我不做手术。”
“不做手术?你打算瘫痪,以后都坐轮椅吗?”
“有你在,我不会有那一天。”
“陆团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了,我陆战野这辈子赖定你了。”
陆战野放下手中的治疗方案,拉起沈南星的双手。
“明天,跟我去领证,晚上跟我回家吃饭,我爸妈要见你。”
沈南星毫不犹豫抽出了自己的手。
这一刻,陆战野没能及时抓住她,不免有些失落。
“怎么,你还是不愿意?你……”
“吃饭可以。我……我跟你回家吃饭。”
沈南星以为陆战野又要用弟弟的治疗特效药来要挟自己。
她赶忙答应了陆战野跟他回家吃饭的请求。
“我明天早上有台大手术,不能不参加。晚上,可以跟你回家吃饭。”
沈南星以手术为借口,完美拒绝了陆战野去民政局领证的要求。
见沈南星答应跟自己回家见父母,陆战野也不好再要求。
此刻,他的心里有一种久违的开心。
“那,今夜我在这陪你值班?”
“陆团长是皮痒,又要扎针了?”
沈南星这才看清楚陆战野。
他泛青的胡茬,眼底血丝密布,显然是一夜未眠。
“快回去休息,明日按时来治疗。”
陆战野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
“我看过方案,你……凭什么用温针灸?这会加重炎症!”
沈南星早己忘了刚才二人尴尬的气氛。
自己的治疗方案被质疑是犹如触碰了她的逆鳞。
“你腰间的那块弹片压迫神经导致气血瘀滞,温针灸能散寒通络。
陆团长,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随后,她故意凑近,压低声音对陆战野说道:
“还是说,陆团长害怕银针扎进腰椎时,会疼得比尿裤子更丢人?”
陆战野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他猛地想抓住沈南星的手腕,“我……我哪有。”
“陆战野。”
沈南星第一次这样首呼陆战野的名字。
让陆战野的心里不免有些惊喜。
“嗯??”
“治疗期间,你必须完全信任我。否则,任何一点不配合,都可能前功尽弃。”
陆战野回头,看着沈南星认真的表情,心中涌起一阵暖。
终于,他第一次感到沈南星看自己的眼神不那么冰冷。
“我信你。”他的声音坚定。
“从十年前在战地医院,看到你举着油灯陪在你父亲身边,看他为伤员缝合伤口的那一刻起,我就信你。”
这句话让沈南星愣住了。
记忆中那个战火纷飞夜晚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却在父亲的教导下,学着用银针救人。
而他……那个浑身是血的年轻战士,居然就是陆战野。
当时的他与现在如出一辙安静地看着沈南星,眼神中充满信任。
就在这时,沈南星己经往酒精灯上点燃艾绒。
随后,她拿起银针,对陆战野挑了挑眉。
“陆团长,今天是你自动送上门的。
给我脱裤子,趴好了……
扎针期间,敢乱动,银针可不长眼。”
陆战野的手僵在皮带上。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场契约婚姻早己不止治病那么简单。
他要对抗的,不是身体的病痛,而是面前这个小女人带给他的,前所未有的失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