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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假期只有七天，常穆林从机场首接去了婚纱店。
他推开门时身上还带着七月的暑气，阮清婉正在试衣间调整头纱。
听到声音回头，阮清婉看见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袋还冒着凉气的桂花冰粉。
“路上买的。”他递过来，指尖还沾着水珠，“加了双份山楂片。”
婚纱照拍得很随意。
摄影师原本准备了一长串拍摄清单，却被两人不约而同地否决。
最后成片的背景是小区后面的人工湖的秋千架，阮清婉的白纱裙摆垂在草地边缘，常晞阳坐在她怀里，小手紧紧攥着妈妈的头纱，常穆林站在他们身后。
婚礼那天，C市下了小雨。
酒店宴席只摆了不到十桌，苏潇潇抱着蒋卿云坐在首桌，小丫头戴着朵鹅黄色头花，负责在交换戒指时递上绒布盒——结果仪式刚开始，她就抓着盒子啃了起来。
谢佳怡坐在角落，面前摆着台静音的手机，即使吃饭时大墨镜也没有摘掉，毕竟刚进酒店时就被服务员认出来，差点被团团围住。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是姜炀发来的消息：「导演说让我们选一下花絮内容。」
她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反扣在桌布上。
然后伸手接过常晞阳递来的半块饼干——小家伙歪歪斜斜地坐在婴儿椅上，一旁的阮彩霞正泪眼地看着台上的女人。
仪式流程很简单，没有煽情的誓言环节，常穆林只是从西装内袋掏出两张泛黄的电影票根，那是一次约会时看的《罗马假日》。
“当年说好要一起看续集。”
阮清婉笑着摇头：“哪有续集。”
“所以……我们演自己的。”
最朴素的承诺，不过是用余生把每一个普通日子，过成当初想象中“续集”的样子。
婚礼进行到交换戒指的环节，司仪清了清嗓子，郑重宣布：“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苏潇潇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一手抱着蒋卿云，一手疯狂拍打身旁的蒋书蕴：“快快快！手机！录像！”
蒋书蕴正低头调试单反相机，被拍得差点手抖，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别急，我开了4K高清。”
然而，下一秒——
蒋卿云小朋友突然抢戏。
原本该由小花童递上的戒指盒，此刻正被小丫头紧紧攥在手里，啃得津津有味。
苏潇潇瞪大眼睛，试图从女儿嘴里抢救出盒子：“宝贝！这个不能吃！这是你干妈的婚戒！”
蒋卿云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非但不松手，还“咯咯”笑着把盒子举高，仿佛在玩“你来抓我呀”的游戏。
全场宾客哄笑。
蒋书蕴的反应更绝。
他冷静地放下相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
备用戒指盒。
“早料到了。”他语气平静，“我3D打印了个仿真的给她玩，真的在这儿。”
苏潇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蒋书蕴：“昨晚，当你在群里发第20条‘婚礼注意事项’的时候。”
最终，戒指还是顺利交换了。
苏潇潇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小声对蒋书蕴说：“完了，卿云这么小就会抢C位，以后怕是要进娱乐圈。”
蒋书蕴淡定地按下快门：“那我现在就得开始写‘防黑公关’的算法了。”
最好的朋友就是——在你人生的重要时刻，一边帮你救场，一边偷偷记录你的糗事，准备笑你一辈子。
晚宴的敬酒环节开始时，阮彩霞己经喝了两杯红酒，眼眶红红的。
她一把拉住阮清婉的手腕，指尖微微发颤。
“婉婉啊……” 她刚开口，声音就哽住了。
阮清婉低头看着母亲——她今天难得穿了件绛红色的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可鬓角的白发还是从发胶里倔强地钻出来几根。
“妈。” 她轻轻回握，声音很轻，却带着笑，“妆要花了。”
阮彩霞一听，立刻抽出手去抹眼角，结果蹭掉了一小块眼线，反而更花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忍不住笑：“你小时候，我还想着……等你结婚那天，我得给你梳头，说吉祥话……”
她没说完，因为常晞阳突然从婴儿椅里探出身子，小手一把抓向她旗袍上的盘扣。
阮彩霞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手忙脚乱地护住衣领：“哎哟小祖宗！这扣子可不能拽！”
另一边，常穆林独自站在香槟塔旁。
有宾客过来敬酒，笑着问：“常老师，您家亲戚没来吗？”
他笑了笑，只是转头望向主桌——阮清婉正弯腰给儿子擦口水，阮彩霞在一旁手舞足蹈地逗孩子，苏潇潇举着手机在旁边录像，镜头一晃，还拍到了谢佳怡偷偷往常晞阳口袋里塞红包的手。
“他们送了祝福，这己经够了。”
如果没有当初妹妹的事情，也许他们也在坐在这里见证这简单的幸福吧。
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自己葬送了亲情。
敬完一轮酒，常穆林回到座位，发现阮清婉的盘子里多了只剥好的虾——是阮彩霞趁乱夹过来的。他拿起筷子，又往虾肉上淋了点醋，轻轻推到妻子面前。
阮清婉抬头看他，忽然笑了：“我妈刚问我，要不要给你爸打个电话。”
常穆林摇头，把常晞阳从岳母怀里接过来：“不用。”
他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手，“他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们也有我们的。”
话音未落，蒋卿云突然从隔壁桌爬过来，一把抱住常穆林的腿。
苏潇潇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完了完了！这小祖宗见谁都叫‘爸爸’的毛病到底随谁啊？”
阮彩霞的眼泪终于彻底笑没了，她掏出手机，对着满桌狼藉和闹成一团的大人小孩，咔嚓拍了张照。
照片里，常穆林一手抱着自己儿子，一手扶着“碰瓷”的干闺女，而阮清婉正往他嘴里塞那只剥好的虾。
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全家福”。
但这就是他们的全家福。
晚宴时，常晞阳和蒋卿云在桌下爬来爬去，两个小脑袋撞在一起也不哭，反而咯咯笑着分享同一块米饼。
苏潇潇举着手机录像：“完了，这算娃娃亲首播现场吗？”
回程的车上，常晞阳在安全座椅里睡得香甜，手里还攥着婚礼上的捧花。
阮清婉靠在车窗边，常穆林的手稳稳覆在她手背上。
雨后的城市霓虹模糊在玻璃上，像被水晕开的彩铅画。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红灯时他问。
“巷口那家小馄饨吧，”她捏了捏他的手指，“多加紫菜。”
车缓缓启动，载着一家三口驶向最平凡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