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伦敦帕丁顿车站灯火通明,哥特式拱顶下回荡着列车播报的电子音。
罗依站在4号站台的维多利亚式煤气灯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旅途中阮清婉送她的中国风丝巾。
暮色中的帕丁顿车站,拱形玻璃顶棚将最后一缕夕阳折射成琥珀色的光晕。人群如潮水般在站台上流动,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播报着即将发车的班次。
“要说再见了,罗依。”苏潇潇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头顶那顶醒目的红色“London”毛线帽被穿堂风吹得微微晃动,在灰蒙蒙的站台上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罗依的鼻尖冻得通红,她突然蹲下身拉开帆布背包的拉链,翻找时带出一股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差点忘了!”她掏出两个印着“Sally Lunn's”烫金字样的牛皮纸袋,纸袋边缘还渗着油渍,“路上吃的——他们家招牌肉桂面包,我今早特意排队多买了两个。”
纸袋递过来时,阮清婉触到罗依冰凉的手指。
她注意到纸袋口被细心地折了三道褶,用麻绳系成蝴蝶结的形状——就像罗依第一天接机时围巾上的结法。
面包的甜香混着肉桂的辛辣从纸缝里钻出来,让人想起巴斯那个飘着细雨的清晨。
呜——!汽笛声突然刺破站台的嘈杂,惊起一群在拱顶筑巢的鸽子。
阮清婉看了看腕表,表面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蓝光:“该上车了。”
她的行李箱轮子在古老的瓷砖地面上碾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某种隐忍的呜咽。
三个女孩在“Platform 4”的铸铁站牌下紧紧相拥。
苏潇潇的毛线帽蹭到了罗依的脸颊,粗糙的羊毛纤维上沾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罗依身上那股始终如一的薰衣草香气,此刻混着车站特有的煤烟味、机油味和远方海风的咸腥,成了这段旅程最后的嗅觉记忆。
阮清婉的香水、苏潇潇的洗发水、罗依的洗衣液,三种气息在拥抱中交织,又随着分开的动作被气流扯散。
列车员吹响哨子时,阮清婉和苏潇潇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找到座位后,苏潇潇立刻把脸贴在窗玻璃上。
列车发动,透过氤氲的雾气,她看见罗依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月台尽头的一个红点。列车加速穿过隧道时,窗玻璃突然映出她泛红的眼眶。
“给。”阮清婉递来热可可,杯身上印着帕丁顿熊的图案,“罗依发信息说,她把温泉浴盐塞我行李箱了。”
苏潇潇喃喃道:“我们回去就泡吧。”
车窗外,伦敦的灯火如流星般掠过。
苏潇潇打开纸袋,肉桂的甜香立刻弥漫开来。她掰开面包,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便签:“下次带你们去苏格兰找尼斯湖水怪!——你们永远的英国向导”
列车穿过最后一段隧道,南安普顿港的灯塔光束扫过车窗。
苏潇潇的手机突然亮起,锁屏上是蒋书蕴发来的消息:谢谢你寄的明信片,下面附了一张照片,是只穿着短袖的他拿着明信片的样子,黑色紧身短袖下是若隐若现的腹肌。
阮清婉凑过来,脸色挂着姨母笑,“他是在勾引你吗?”
“谁知道呢?”苏潇潇假装不在意地回了个“你喜欢就好”,然后调转矛头指向阮清婉,“你和那位常同学聊得怎么样了?”
“他邀请我们明天去南安普顿大学参观,你去不?”
“我可不想当电灯泡。”苏潇潇故意把“电灯泡”三个字咬得极重。
“你不陪我,那你干嘛去?”
阮清婉捅了捅苏潇潇的胳肢窝,把人逗笑了。
“行行行,一起去,我帮你把把关。”
阮清婉突然抓起手机,“等等啊,他发消息来了。”
苏潇潇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是常穆林发来的校园地图,图书馆位置被标了颗爱心,旁边备注:“这里能看到最美的日落,想带你看。”
“啧啧啧,”苏潇潇挑眉,“这哪是参观学校,分明是……”
这回轮到阮清婉装聋作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