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盯着手中的《山茶花》合约,指尖微微发抖。
飞扬的董事长推过一支镀金钢笔,笑容和蔼却不容拒绝:“商导说了,只要你签了这部戏,明年戛纳红毯一定有你的位置。”
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很足,洛可可却觉得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站在角落的经纪人徐莉——这个帮她反黑控评、信誓旦旦地会保护她的女人,此刻却低着头,假装整理文件,避开了她的视线。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洛可可声音干涩。
董事长的笑容淡了,他缓缓起身,绕过办公桌,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却让洛可可的脊背绷得更紧。
“可可啊,”他叹息一声,像在惋惜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别忘了是谁在你父母都抛弃你的时候给你资源?是谁在你被全网黑的时候保你?”
他的手搭上洛可可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现在公司需要你,你就这么回报?”
洛可可攥紧了合约边缘,纸张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她当然记得——十八岁那年,父母离婚后她一夜成了娱乐圈人人可以笑话的弃子,是飞扬的董事长“救”了她。可代价是什么?是以假面接近他人再挖出黑料背刺,是更隐晦的“潜规则”,是那些她必须笑着咽下的屈辱。
“李总,这部戏的尺度……”她艰难地开口。
“艺术!那是艺术!”董事长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恢复成慈爱的长辈模样,“商导的戏,多少一线挤破头都上不了,公司好不容易为你争取来的机会。”
他俯身,嘴唇几乎贴到她耳边:“还是说……你想付违约金?”
洛可可猛地抬头。
董事长己经走回座位,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一千万。当然,我知道你现在拿不出。”
洛可可看着那份合同,眼前一阵阵发黑。
一千万,不提解约后她还能不能接到戏,就以现在的收入水平,要还到什么时候?
“来,签字吧。”李耀东将钢笔塞进她手里,冰凉的金属触感像一条毒蛇缠上她的手指,“别让商导等急了。”
钢笔尖悬在合同上方,墨水滴在纸上,晕开一小片黑色的污渍。
十分钟后,洗手间隔间,洛可可死死咬住手背,将呜咽声闷在喉咙里。
镜子里的她妆容精致,可眼底的绝望却怎么也遮不住。
手机屏幕亮起,是商逸发来的短信:
「明晚8点,威斯汀酒店2808,我们单独聊聊剧本。」
她盯着那条信息,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站上秀场的时候,也曾天真地以为,只要努力就能站上巅峰。
深夜,洛可可站在裴言君家的楼下,夜风吹得她浑身发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或许是走投无路,或许是心底那点尚未熄灭的、对干净的渴望。
她抬手按响门铃,指尖冰凉。
门开了。
裴言君站在门口,白T恤有些皱,手里还拿着翻到一半的剧本,眉头微蹙:“有事?”
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该说什么?说她被逼着签卖身契?说她害怕明天的酒店房间?说她其实早就后悔了,只是不敢回头?
“我……路过。”她最终只挤出一个苍白的笑。
裴言君静静看了她两秒,侧身:“进来吧。”
热茶氤氲的雾气里,洛可可捧着杯子,指尖却仍在发抖。
“商逸的戏,别接。”裴言君突然开口。
她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这个圈子没有秘密。”他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如刀,“尤其是‘艺术献身’这种烂借口。”
洛可可攥紧杯子,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我没得选!飞扬己经半年没给我好资源了,如果再不出作品……”
“所以你就甘心被他们当成商品?”裴言君冷笑,“十年前他们用同样的手段逼我陪酒,我宁可被封杀也不低头。现在你呢?要重蹈我的覆辙?”
洛可可眼眶发红,声音哽咽:“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骨气?我只是个没背景的——”
裴言君打断她,“违约金我帮你付。”
洛可可呆住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她声音发颤。
裴言君神色平静:“存款,黄金,还有我父母留下的老宅。”
洛可可如遭雷击。
她当然知道那栋老宅对他意味着什么——那是他出道前和父母住的房子,是他被封杀最低谷时唯一的避风港。
“为什么……”她眼泪砸在地板上,“为什么要帮我?”
裴言君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声音很轻:“因为当年我孤立无援时,也曾希望有人拉我一把。”
随后他又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儿:“可可,谢谢你在我低谷时愿意陪我一路走来,我一首把你当作我的亲妹妹看待。”
洛可可咬住了嘴唇,她知道自己哭起来其实很难看,她也不甘心只当裴言君的妹妹。
她仰起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言君哥哥,我会努力的,首到把违约金全部挣回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