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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浦江的晨雾像一条裹尸布，缓缓缠上江湾码头生锈的龙门吊。裴子刚的手术刀悬在赵泽深喉头三毫米处，刀尖凝着血珠，倒映着悠悠瞳孔里摇曳的泰迪熊——那是三岁生日时他亲手缝的，棉花从破洞中钻出，像一团团苍白的脑浆。
"爸爸？"悠悠向前半步，小熊的玻璃眼珠啪嗒掉落，滚到赵泽深手边。他忽然抓起眼珠塞进嘴里，喉结滚动发出非人的嘶吼："你看，这才是真正的游戏！"
裴子刚的刀锋猛地刺偏，在水泥地上擦出火星。苏醒扑向女儿的瞬间，仓库顶棚突然炸开，侯小衫拽着消防绳从天而降，马尾辫梢的微型摄像头正对满地医疗废品。她的马丁靴碾过一张泛黄的药品清单，日期正是裴母去世前夜。
"侯老师！"悠悠突然挣脱苏醒的怀抱，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作文本，"张明宇哥哥说，如果看到穿白大褂的坏人，就把这个给您。"
侯小衫翻开浸着血渍的《提线木偶》，最后一行字在晨光中狰狞如刀：「我看到裴叔叔往赵爷爷的茶里倒白色粉末。」她猛然抬头，正撞见裴子刚将注射器扎进赵泽深脖颈，药液标签上"琥珀胆碱"的字样在雾中泛着冷光。
警笛声刺破浓雾，仓库铁门被撞得轰然倒地。赵泽深在特警的枪口下癫狂大笑，嘴角溢出带血的泡沫："你们以为赢了？润鑫诚的船早就……"他的瞳孔突然扩散，手指向江面——载满医疗废料的货轮正拉响汽笛，船头"仁济号"的鎏金大字在雾中若隐若现。
苏醒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的墨莲纹身竟在渗血。她将悠悠推向侯小衫，转身冲向码头："那艘船上有悠悠的出生记录！"裴子刚的嘶吼追着她破碎在江风里："别去！货舱里全是——"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冲天火光中，侯小衫看见苏醒的白大褂像只垂死的白鹭掠过甲板，而裴子刚正从血泊中爬向正在起锚的货轮，断腿在水泥地上拖出蜿蜒血痕。悠悠忽然安静下来，用彩色蜡笔在小熊肚皮上画了朵墨莲，与苏醒渗血的纹身如出一辙。
法医的裹尸袋拉链声在江风中格外刺耳。侯小衫蹲在码头集装箱的阴影里，平板电脑的荧光映出她眼底的血丝——张明宇的作文本扫描件正在上传云端，每一页边缘都标注着经纬度坐标，那是润鑫诚货轮在全球抛洒医疗废料的轨迹图。
"侯老师。"悠悠扯了扯她的衣角，小熊肚子上的墨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妈妈在船里种了好多花花。"小女孩的瞳孔突然泛起琥珀色，像极了苏醒昨夜注射的基因药剂。
货轮残骸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侯小衫握紧从警员身上顺来的配枪，踩着渗血的钢板摸向底舱。冷冻库门缝溢出的寒气在地面凝成霜花，她看见苏醒正跪在玻璃舱前，白大褂碎成布条，锁骨下的墨莲纹身己蔓延至颈动脉——那根本不是纹身，而是皮下植入的纳米芯片在暴走。
"他们用我的卵子培育了三百个胚胎。"苏醒的指尖在玻璃上抓出血痕，舱内漂浮的胚胎培养罐像一串畸形的葡萄，"悠悠是唯一存活的双螺旋序列，赵泽深在她基因链里编入了...咳咳...墨莲病毒......"
侯小衫的枪口猛然调转。裴子刚拖着断腿从阴影里爬出，手中握着的基因采样管里，墨色液体正吞噬着管壁："当年野战医院的爆炸，是为了掩盖基因武器的研发。"他的军靴碾碎满地冰晶，"赵泽深许诺给我母亲换肾，却在她体内植入了第一代病原体。"
货轮突然剧烈倾斜。侯小衫撞在控制台上，手指误触了全息投影键。全球地图在舱壁炸开，代表病毒扩散的红点正吞噬各大洲——每个爆发点都精准对应润鑫诚的医疗垃圾投放坐标。
"妈妈！"悠悠的尖叫从甲板传来。小女孩的头发正在疯长，发梢开出一朵朵微型墨莲。裴子刚突然扑向操作台，将基因管插入紧急销毁装置："带悠悠走！密码是她生日！"
侯小衫抱起悠悠跃上救生艇的刹那，货轮化作一团蓝色火球。怀中的小女孩突然安静下来，用蜡笔在救生筏上画了朵墨莲，花瓣恰好指向北斗七星的方向——那是张明宇自杀前夜，在天台用吉他弦摆过的星图。
三个月后，侯小衫站在附中天台上。春风掠过她手中的骨灰盒，里面混着苏醒的芯片残片与裴子刚的军牌。下方操场正在拆除润鑫诚捐赠的医疗馆，起重机吊起"仁济号"的残骸招牌时，她看见转学生档案里，悠悠的新名字旁印着一枚墨莲校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