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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了。”林靑霞接口，声音冷静，
“长江实业旗下的几个空壳公司，过去三个月，用‘高科技农业投资’的名义，以极低的价格，
从分散的小农户手里，零敲碎打地收购了南生围核心区域近三百亩农地和鱼塘。
总价……低得离谱，几乎是白菜价。”
“三百亩……连成片……”
郑浴彤倒吸一口凉气，“位置正好卡在政府规划的新市镇拓展区边缘！
这要是成功改了土地用途，从农地变成住宅或者商住……利润翻百倍都不止！”
“而且动作极快，极其隐蔽。”林靑霞补充道，“他们利用农地交易审查宽松的漏洞，化整为零，避开了大规模土地交易的监管。
现在围栏一拉，蘑菇棚一搭，表面文章做足，就等着打通关节，申请‘农地功能调整’，把‘种植’变成‘开发’！”
陈峰的手指在照片上那片被圈起的土地上重重划过，眼神冰冷：“好一个‘蘑菇计划’。
李嘉城，你是要学朱元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在元朗埋下一颗超级地雷啊。
这次，玩的是政策擦边球。”
……
夜色如墨，元朗南生围。
没有路灯，只有远处村落零星的狗吠和夏虫的鸣叫。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水草的气息。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接近长江实业圈地的外围铁丝网。
是林靑霞。
她换下了精致的套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碎花旧布衫，宽大的裤脚扎进胶鞋里，头上包着一块乡下常见的蓝布头巾，脸上甚至刻意抹了点泥灰。
背上，是一个半旧的竹筐，里面装着几把野菜，活脱脱一个晚归的村女。
她观察片刻，找到一处铁丝网被野草稍稍掩盖的破损缺口，敏捷地钻了进去。
里面并非想象中的热火朝天，反而一片死寂。
只有靠近中央临时搭建的简陋工棚区域，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传来人声。
林靑霞伏低身体，借助荒草和土堆的掩护，一点点向灯光处潜行。
胶鞋踩在松软的泥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靠近工棚，她藏身在一堆废弃的建筑材料后面。
工棚的门开着，里面烟雾缭绕。
两个穿着长江实业工服的男人在打牌。
而真正让林靑霞瞳孔一缩的，是工棚角落里，一个穿着考究西装、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正和一个穿着地政署制服、腆着肚子的官员模样的人低声交谈！
她小心翼翼地从竹筐底层摸出一个伪装成老旧收音机的微型相机（当时己有类似间谍设备），镜头对准了那个角落。
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凉，但动作极其稳定。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那西装男（显然是长江实业的经理）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将一个用报纸包裹的、方方正正的长条状物体，极其隐蔽地塞进了地政官员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里！那形状……分明是金条！
“张主任，您看我们这‘蘑菇基地’的申请……改规的事……”西装男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讨好。
地政官员张主任掂了掂公文包的分量，脸上露出满意的油光，打着官腔：“嗯……材料嘛，是有点粗糙……不过，支持农业发展，也是我们的职责嘛……回去再‘完善’一下，问题……不大！”
“咔嚓！”
林靑霞屏住呼吸，按下了快门！微弱的快门声被远处的狗吠完美掩盖。
相机清晰地捕捉到了金条塞入公文包的瞬间，以及两人脸上那心照不宣的贪婪表情！
得手！
林靑霞心脏狂跳，迅速将相机藏回竹筐，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清晨，元朗街市旁一家嘈杂的旧式茶餐厅。
油腻的桌面，嗡嗡作响的吊扇，空气里弥漫着奶茶、菠萝油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角落的卡座里，陈峰和林靑霞相对而坐，面前是两杯冻柠茶。
林靑霞己经换回了素雅的衬衫长裤，头发也梳理整齐，只是眼底带着一丝熬夜的疲惫。
陈峰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林靑霞冲洗出来的照片。
照片拍得异常清晰，金条、公文包、两张贪婪的脸，铁证如山。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
“太冒险了！”陈峰放下照片，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愠怒，“一个人就敢往那种地方钻！万一被发现……”
“带人反而显眼。”林靑霞端起冻柠茶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让她精神一振，“我一个人，扮成村姑，不起眼。
而且，我知道分寸，只在最外围取证，没深入。”
“那也不行！”陈峰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下意识地伸出手，隔着桌子，一把握住了林靑霞放在桌面上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薄茧，力度不小。
林靑霞的手腕被他牢牢握住，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清晰的温度。
她身体微微一动，抬眼看向陈峰。
陈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没有立刻松开。
茶餐厅的喧嚣仿佛在瞬间远去。
卡座里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带着体温的沉默。
林靑霞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和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担忧。
她的耳尖不受控制地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心跳也漏了一拍。
“下次……”
陈峰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关切，“带保镖去。
或者……告诉我，我陪你去。”
林靑霞看着他眼中真切的担忧，心头一暖，那份被强势握住的微恼瞬间消散。
她轻轻动了动手腕，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知道了……先松开，照片要被你捏皱了。”
陈峰这才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掩饰性地用手指点了点：“证据确凿。
这个张主任，是地政署负责元朗农地改规审批的关键人物之一。
看来，李嘉城为了打通关节，是下了血本了。”
林靑霞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她掩饰性地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将那抹红晕藏起，恢复干练：“照片怎么用？首接交给廉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