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实业的反击来得又快又毒。
一份公告如同淬毒的匕首,刺向包玉刚与陈峰联手掀起的收购狂潮。
公告核心只有一条:长江实业将向盟友怡和置地发行相当于长江实业总股本10%的认股权证!
行权价格,低得令人发指——仅为当前市价的三折!
公告措辞冠冕堂皇,称此为“巩固战略联盟,深化协同效应”。
“毒丸!”陈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乱晃。
他盯着公告上那个刺眼的行权价格,眼中寒芒西射,
“好一个‘巩固联盟’!”
“这是要把怡和置地这条饿狼,硬塞进长江的股东会!”
“一旦置地行权,凭空多出10%的股份,我们的收购成本会暴增!”
“好一个李嘉城!”
林靑霞迅速拿起计算器,手指翻飞,脸色越来越凝重:
“按当前长江股价和行权价计算,如果怡和置地全额行权,将获得超过10%的长江股份。”
“我们若要维持收购九龙仓所需的控股比例,需要额外增持至少同等份额的股票来对冲……初步估算,”她抬起头,眼神锐利,
“我们至少要多付出九亿港币!”
“九亿……”陈峰从齿缝里挤出这个数字。
这不仅仅是钱,更是时间和变数!
毒丸一旦生效,收购将陷入泥潭,变数陡增!
……
山顶大宅,主卧室内只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夜色。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暧昧暖香。
林靑霞蜷在陈峰怀里,脸颊贴着他汗湿的胸膛,感受着他渐渐平复的心跳和有力的臂膀带来的安全感。
然而,那致命的“毒丸”如同悬顶之剑,让片刻的温存也无法彻底放松。
林靑霞轻轻动了动,挣脱陈峰的怀抱。
她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随手捞起搭在床尾椅背上的一件月白色真丝睡袍裹住身体。
丝滑的布料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抹未褪的红痕。
她走到靠窗的小圆桌旁,没有开大灯,就着昏黄的光线坐下。
桌上摊着长江的公告、计算器、纸笔。
她拿起笔,长发如瀑披散在肩头,遮住了半边专注的侧脸。
笔尖在纸上快速划动,列出复杂的算式,计算着不同行权比例下对手增加的筹码和自己需要付出的额外代价。
真丝睡袍的袖口随着她的书写滑落,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臂。
“如果置地行权70%……”她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我们至少要额外吃进7%的流通股才能维持相对优势……”
“市场承接力、股价波动、时间窗口……”
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和变量在她笔下跳跃、组合,勾勒出一场残酷的金融绞杀。
陈峰靠在床头,默默看着灯光下那个凝神计算的身影。
睡袍柔软的布料在她肩颈处形成柔和的褶皱,暖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刚才的缠绵与此刻的专注,形成一种奇异而令人心动的反差。
他心中那因“毒丸”而起的暴戾和焦躁,竟被她这份沉静的智慧奇异地抚平了些许。
他掀开被子,也走了过去,从背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馨香的发顶,目光落在她演算的纸上。
“九亿,不是小数目。”陈峰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手臂收紧,
“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林靑霞停下笔,身体向后靠进他温热的怀里,汲取着他的力量。
她拿起那张写满算式的纸,指着那个触目惊心的“9亿”:
“硬碰硬,代价太大。”
“这颗毒丸,不能让它咽下去。”
“得让置地自己吐出来,或者……让发行它的人,自食其果。”
……
半岛酒店大堂茶座,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贵妇们身上昂贵的香水味。
这里是港岛顶级名媛贵妇的社交场。
林靑霞一身淡雅的米白色香奈儿套裙,正与几位相熟的夫人轻声谈笑。
话题从巴黎高定自然过渡到当下的经济局势和丈夫们的生意。
“唉,最近我家先生愁得很,”一位戴着硕大珍珠项链的置地股东王夫人叹息道,
“长江发的那个什么权证,账房先生算来算去,说对我们小股东未必是好事,可纽璧坚先生好像很坚持……”
时机正好。
林靑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她放下骨瓷咖啡杯,从自己那只精致的手袋里,拿出几条折叠整齐、散发着淡淡栀子花香气的真丝手帕。
手帕是素雅的米白色,边角绣着精致的玉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