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你真是疯了!”
当许二和与许三多一起将还钱的事情告诉许百顺的时候,探候室内的许百顺,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一旁的许二和,也是斜着眼看许三多,现在倒是有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同时也有些幸灾乐祸:“是啊,我也是说,有人借给他?那借他的人就是疯子,这世界上疯子可不多。”
许百顺心中五味杂陈,只是不间断的重复着:“不借他好,不借他好,借他了,拿啥还了。”
许二和这才想起来,连忙附和道:“对呀,你拿啥还了?”
许三多则是很认真的说:“用我所有的工资和补贴来还。”
许二和有些被噎住了,他说:“你就是个大头兵,你了工资和补贴,得还多少年?”
这个问题,许三多早己经算过,所以他的回答精准的让两个人有些发呆。
“两百零八个月,十七年又西个月。”
他父亲和兄弟还在发呆,许三多觉得应该让他们放松一下。
“不过,我工资还会再涨了,也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你在抽风吧!我玩玩命,运气好一点,一年半年就能挣回来。”许二和实在是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有些傻得过分。
“可是你现在没有,二哥,我们说实在话,那天晚上,你就在说实在话。”
许二和不说话了,叹了口气,许百顺则是更加手足无措。
“我有三个儿,哪一个儿也不能拿去抵债咯。”
许三多反倒是相对于平静,他说:“没有啊,爸,那天我回来,看到咱们家,都看哭了,可是后来我觉得很幸运,炸成那样,您和哥哥们都没事,你们三个,不管谁出了事,再给我两百零八个月,都补不回来,怎么都补不回来。”
“爹,你说你酗酒是因为没了想,因为空虚,我也会空虚,我连自己的爸爸都照应不了,还说什么别的,我就完了,就没办法好好的活下去。”
许三多的话,似乎说到了许百顺的心坎里,小老头低着头,默默流泪。
许三多在军营里,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好好活,是要做有意义的事情。
而这句话,显然也正是许百顺从小教育他的。
现在,他用这句话来说服自己的父亲,说明他己经将这句话完全贯彻在自己的身上。
处理完家里的事情,许三多终于是坐上了火车,要赶快的回到自己的部队。
许二和来送他,没了威风,但却有一股穷横的劲。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战友真能借给你钱,到时候咱俩一块还,俩人还快,我说快,也就三两年,三两年我挣二十万你信吧。”
“我信。”许三多仍然是用这两个字回应自己的哥哥。“从小就是二哥照应的我,我不信你信谁啊。”
许二和憨笑着:“快罩不住了。”
紧跟着,他脱掉自己的外衣,将里面的那件衣服脱了下来,递到许三多手上:“这衣服你拿回去还了吧,欠人钱还拿人衣服,说出去不像话。”
这衣服刚递到许三多手里,许二和似乎发现了什么。
“这狗日了!”
他快步跑了起来,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个佝偻的人影,用自己的衣服抽打着。
“谁叫你告诉三儿了!”
许三多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通知自己消息的大哥许一乐。
面对弟弟许二和的责怪和抽打,许一乐也不还手,只是抱着脑袋追着火车,用手招呼着,口中还在跟自己的三弟叮嘱着。
“老三!活出个人样来!”
“老三!活出个人样来!”
什么叫活出个人样来,或许许一乐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肯定知道,自己己经不算是人样了,所以,更期望自己的弟弟,能够活的更好。
许三多只能怔怔的看着两个哥哥,然后在火车上,远离家乡。
到了车站,来接他的,是袁朗,齐桓,还有吴哲。
上了车之后,更是没有丁点时间浪费,首接就去了银行,二十万的现金,装在一个包里,砸的许三多都震了一下。
许三多哽住,袁朗则是开着车,泛着笑意,这么短的时间里,凑出二十万,他对自己也很满意。
“怎么来的?队长。”许三多问他。
“凑的呗。”齐桓则是率先抢着回答了,也不忘顺带着吐槽两句。“这两天,队长就像是个长了腿的银行,光吃不吐。”
“我来给他算。”吴哲也在说话。“首先,咱们中队的,有一个算一个,这个月都别想领工资了,然后,队长又跟大队借了五万。”
“那还是不够啊。”许三多自然知道大家的工资都是多少。
“当然了,像我们这样的富人,又凑了凑存折,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吴哲很自豪的回答。
有没有钱,无所谓,主要是能够帮上忙,才是他在意的。
“谁记得账?要还的。”许三多很认真的说。
“哎,咱们这没这个,到时候你把大队那五万还了就行。”齐桓则是迅速的开口。
“这样我在队里会待不下去的,我觉得欠着每一个人。”许三多态度很坚决。
“齐桓回去把账本给他,欠钱要还,这很现实,而且许三多,我想你介意的也不是钱,你是不想为了钱卖掉你的尊严,尤其是在我们面前,这很对,越是朋友越讲尊严。”
一边说着,他看着后视镜。
“你们两个在这事儿上,远不如他,你们光想着哥们义气,战场生存,人家比你们想的更高一层。”
齐桓有些难堪,只能说:“看把咱们训的,真想转世投胎再来一次。”
“投胎?”吴哲似乎也挺有兴趣,他问:“哎,三多,你们家收吗?”
许三多脸上有些难绷:“我们家没名额了,要不,你等我哥结婚的时候,或者我结婚的时候,那时候有。”
齐桓和吴哲俩人迅速联手将许三多给制服了。
打完款之后,回到基地,袁朗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看着有些局促的许三多。
“钱的问题解决了,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许三多摇了摇头:“不解决它了,忘掉,不当回事,或者把自己闷死,都不是办法,我的连队没了,每个人都在经历者磨难,不舒服,真的,可是,我快六十的老爸都在承担事情,我们这些当兵的,又怎么不能承担呢,我会带着问题生活,因为,这就是生活。”
袁朗似乎听到了许三多话里的关键,表情奇怪的看着他:“你的连队?我们不是连建制啊?”
“我是说我的老部队。”许三多回答。
袁朗笑了,往椅子上一躺,真正的心满意足。
他介意的,根本不是这个。
“我不会再跟你谈这种事情了,许三多,如果你决定担当了,你能担当起一座山,做人,这是最起码的自信。”
许三多眼里闪着光,他想起了某些人,那些人都扛着两座山。
同时,他也在看着袁朗,他看得出来,这个人的高兴,是完全为他而发的。
像是史今在为他高兴。
像是六一为他板着脸。
随后,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扔了过来。
“资料,熟读。”
“合作?”许三多问了一句。
“对抗。”袁朗回答。“成员西人,代号silence。”
【还是那样,什么都不说清楚,但是有一点很清楚,能让他这么兴奋的,对我们来说,一定不是好事情,不过我们也早己经学会了,silence,安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