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的裂痕
小静父亲将温热的普洱茶推到李浩面前,目光里满是赞许:"厂里新接的南方项目,你跟着我跑两趟。"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李浩望着老人鬓角的白发,重重地点了点头。从石女手术后与小静相互扶持,到如今被委以重任,这份认可对他而言弥足珍贵。
起初,李浩只是跟在长辈身后做记录,渐渐开始独立与客户谈判。盛夏的广州,他陪着客户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听着对方半真半假地开着荤玩笑。当醉醺醺的合作商搂着他肩膀说"去放松放松"时,李浩本能地想拒绝,却在瞥见合同上尚未签署的公章时,喉咙发紧地跟了上去。
霓虹灯闪烁的KTV包厢里,缭绕的烟雾中,衣着暴露的女孩递来酒杯。李浩握着手机,锁屏上是小静戴着他送的项链的照片,指节捏得发白。他强笑着把酒杯推回去:"各位老板尽兴,我酒量浅。"可在旁人起哄声里,他最终还是被按在沙发上,僵硬地熬过了那漫长的两小时。
这样的"应酬"渐渐成了常态。深秋的雨夜,李浩满身酒气推开家门,原以为会面对责难,却见小静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快步迎过来:"快把湿外套脱了,我煮了醒酒汤。"她接过滴水的外套挂好,又转身去拿干毛巾,发梢还沾着为他熨衣服时溅到的水珠。
看着餐桌上特意留的热菜,李浩喉头哽咽。每次他晚归,小静总是这样默默准备着。哪怕他带着一身陌生的香水味回来,她也只是轻声说:"下次少喝点酒,伤身体。"有次出差,客户在南京设下庆功宴,席间推杯换盏间,李浩不知不觉喝得酩酊大醉。散场时,王总搂着个穿吊带裙的女孩,醉醺醺地招呼:"李总,别着急走啊,再放松放松。"
酒精麻痹了理智,朦胧中,李浩只记得柔软的身体贴上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等他清醒过来,晨光己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身边躺着陌生女孩。李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满心都是对小静的愧疚。
回到家时,己是凌晨。推开门,小静披着外套从沙发上起身,温柔地说:"我给你留了醒酒汤,还热乎着呢。"李浩看着妻子眼底的疲惫,想起她总是默默等着自己回家,心里像被千万根针扎着。"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小静关切地问。李浩别过脸,不敢与她对视:"没事,就是喝多了。"转身走进浴室,他对着镜子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泪水混着冷水滑落。
那一夜,李浩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小静早己熟睡,呼吸轻柔。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亮她安静的脸庞。李浩想起手术康复期,小静忍着疼痛也要努力配合他;想起每次出差,她都会仔细整理好他的行李;想起她总是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李浩紧紧咬住嘴唇,在心里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绝不能再辜负她。"此后,他开始主动减少不必要的应酬,推掉那些带有暗示性的邀约。哪怕必须出席,也坚持滴酒不沾,早早回家。但有些错误,即便弥补,也会留下痕迹。李浩知道,从他背叛的那一刻起,他与小静之间那道信任的墙,终究是出现了裂痕。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余生的忠诚与守护,慢慢修补这份破碎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