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裂痕
滚轮碾过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像一把钝刀割开深夜的寂静。林悦从沙发上弹起来时,怀里的毛毯滑落在地,露出她因愤怒而颤抖的指尖。落地窗外的月光将她的影子钉在墙上,扭曲成一片狼狈的剪影——孩子己经发烧三天了,李母白天守着喂药,夜里换她轮班,此刻客厅里还散落着退热贴的包装,而眼前这对刚从机场回来的男女,行李箱上还沾着异地酒店的标签。
“孩子烧到39度,你们连个电话都没有!”她的声音撞在水晶吊灯上,碎成尖锐的回音。小静摘下墨镜的动作慢得像在欣赏一场默剧,指尖捏着镜腿的弧度优雅,却在抬起眼时,精致的眼线尾端挑着一丝凉薄的笑。“有你和妈在,我当然放心。”她指尖突然勾住李浩的领带,用力一拉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丝绸领带在指缝间绷出细微的褶皱,“张总点名要我去签合同,老公你说,要是因为家事耽误了生意……”
李浩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妻子在生意场上的干练他向来清楚,这次能被张总点名洽谈合作,更让他私下里多了几分崇拜。他心里除了依赖,还有不易察觉的敬佩,因此即便被她当众亲昵地拽着领带,也只是下意识地瞥向林悦,指尖却没舍得挣开。他顺着话头安抚,语气里带着惯常的纵容:“放心,生意要紧,家里有我呢。”
此时,小静突然拿起一颗的车厘子,在李浩面前晃了晃,鲜红的果肉在月光下像滴凝固的血。“老公帮我洗洗好吗?人家想吃嘛。”她故意踮起脚尖,在李浩脸颊上印下一个的吻,唇红在他皮肤上洇开刺目的红痕。李浩耳根“唰”地红透,手指不自然地搓了搓领带结,却还是接过果盘走向厨房,不锈钢水槽的流水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浩端着洗好的车厘子回来时,玻璃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小静敷衍地捏起两颗塞进口中,果肉的甜腻在舌尖化开,却没让她眼底的漠然有半分松动。“累了,上楼歇着。”她把碗往茶几上一推,转身就往楼梯走。林悦猛地冲上前,整个人堵在台阶前,怀里还抱着给孩子降温的冰袋。“你回来就不看孩子吗?守着他很难吗?你半个月一个电话都没有,想过我和孩子吗?孩子病成这样,你连个电话都不打!”她的声音发颤,冰袋的凉意顺着手臂蔓延,却烫得心口发疼。
小静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眼尾的眼线在月光下挑出刻薄的弧度:“我守着孩子?你放心吗?”她轻笑一声,指尖划过栏杆上的雕花,“你守着孩子我放心,可我守着孩子……”话没说完,她却侧过身轻松绕过林悦,高跟鞋敲在台阶上的声音像一串冷笑,“反正有你在,不是吗?”轻飘飘的“记得按时喂药”还悬在空气里,她的身影己消失在楼梯转角。
客厅里只剩下滴答的钟声和林悦粗重的呼吸。她看着茶几上那碗被冷落的车厘子,水珠正顺着碗沿往下滑,在大理石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迹,像极了她此刻掉不下来的眼泪。孩子在楼上房间里发出微弱的呓语,这三天来反复的高热让孩子的嘴唇干裂起皮。
空气瞬间凝固。林悦的目光死死钉在李浩衬衫领口,那里洇着若隐若现的香水味,甜腻中带着一丝冷冽,是她从未用过的牌子。“你心里还有我吗?”她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尾音颤得像一片秋风里的叶子,“你走了半个月,一个电话都没有……你想过我和孩子吗?”
李浩皱着眉后退半步,皮鞋蹭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刚回来,别闹了……让小静知道了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地抓住他的袖口,“孩子烧到39度,你半个月不闻不问,现在倒怕她知道?你们花天酒地的时候,想过我和孩子吗?”
小静在二楼楼梯口停住脚步,指尖无声地划过手机屏幕。监控画面里,李浩正尴尬地站在原地,而林悦的背影因哽咽而剧烈起伏。她勾起嘴角,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