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从深海中缓慢上浮。
阳光带着暖意,透过窗帘的缝隙。
鼻尖萦绕的食物香气。
煎蛋的焦香边缘混着培根的油脂气息,还有一丝清甜的牛奶味。
霸道的钻进鼻腔,唤醒沉睡的感官。
哪吒缓缓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光线角度。
被褥间依旧缠绕着那挥之不去的清冽雪松气息,此刻却多了一丝阳光晒过的暖意。
他坐起身。
窗帘被拉开了一半,阳光洒满半个房间。
客厅的方向,隐约传来餐具轻碰的叮当脆响,还有食物在锅里发出的细微滋啦声。
哪吒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
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那触感让他稍稍清醒。
他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上,指尖微微发凉。
推开门。
客厅的光线明亮而温暖。
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敖丙背对着他,正专注的摆弄着平底锅里的煎蛋。
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袖子随意的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侧影,动作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从容。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桌面上己经摆好了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烤好的吐司散发着麦香。
洗漱过后,哪吒的脚步顿在客厅入口。
他穿着敖丙的睡衣,尺寸略大,袖口盖住了半截手指。
敖丙似乎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关掉了炉火,端着平底锅转过身。
金黄的煎蛋在盘子里微微颤动。
“醒了?”
敖丙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
“刚好,吃早餐。”
他将煎蛋放在桌上,目光在哪吒脸上停留,“睡得还好吗?”
“敖丙。”
哪吒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他没有走向餐桌,反而向前跨了一步,目光首首的钉在敖丙脸上。
他不想再猜了。
一秒都不想。
“你……”
哪吒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哪吒紧紧盯着敖丙,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每一个眼神的波动。
他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濒临断裂的琴弦:
“给个准话。”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挤出后面的话,带着一种决绝。
“如果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再这样了。不想再……打扰你。”
这事要说不明白,他根本吃不下早餐。
他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盖住了翻涌的情绪。
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了过长的睡衣袖口,指节用力到发白。
“这样猜来猜去……困惑得要死……越陷越深……”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深切的自我厌弃。
“这样的我……我很不喜欢。”
太优柔寡断了。
阳光依旧明亮,却仿佛失去了温度。
敖丙脸上的温和笑意,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无踪。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哪吒。
看着对方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泛红的眼眶。
看着那紧抿的、倔强又脆弱的唇线,看着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攥得发白的指节。
眼神深不见底,像风暴来临前沉寂的海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