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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龙被抬到了堂屋里，脸色己经没了血色，气息奄奄。
李福财用手使劲地捂着他胸前的血窟窿，殷红的血还是顺着他的手指不断地喷涌而出。
李福财急得哭了。
他神色慌慌地喊：“文龙，怎么是你呀，你怎么在那里不言声呀，你要言声也不会伤到了你。”
李文龙喘息着说：“爸，我今天出去和同学们喝了酒，我喝醉了，我正在厕所边吐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挨了一枪·········”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这么不顺呀·····”
李福财哭出声来。
“怎么了？文龙怎么了？”
“你们倒是说话啊。”
外屋这一折腾，屋里的婆娘也沉不住气了，一声接着一声地询问着怎么了。只是这时候没有人能顾得上回答她。
“爸·····我好难受····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 我还这么年轻········连婚都没结呢······我不想死····· ”
李文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李福财咧着大嘴，紧紧地抱紧他，说：“没事，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
但这样的安慰他自己都不信，因为他感觉李文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把头抵在了他的脸上。
当他感到小儿没了声息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当家的，到底怎么了？ 文龙到底怎么了？”
屋里的婆娘听到了李福财的哭声，顿感不妙，急得顾不得伤腿，竟龇牙咧嘴地从炕上下来，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外屋。
当她看到脚地里惨不忍睹的一幕时，一口气没上来就摔在了地上。
这时，傻在一边的郭所长也还了魂，他扑通一下跪在了李福财的面前，咧着大嘴扇自己嘴巴，说：“老哥呀，我真没用啊，我真没用啊，我失手伤了侄子，这可怎么办呀？”
李福财痛苦地闭上眼。
郭所长哭着，一个头给他磕在了地上，说：“老哥，你说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呀，你说我可怎么办呀？”
李福财咬紧了牙。
郭所长又一个头磕在地上说：“老哥，我怎么这么倒霉，我可是刚升副公安局长呀，你说出了这事，我这前途可就毁了呀，我本来是一片好心的，谁知道竟帮了倒忙，不但害了侄子，还毁了我的前程呀。”
李福财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一字字地说：“你走吧，就当你今天没来过。”
郭所长愣住了。
郭所长反应过来就磕头如捣蒜，口里一个劲地喊：“老哥呀，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呀·····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老哥，我先走了····· ”
郭所长语无伦次地诉完这套话，就连滚带爬地出了门，在院子里好一阵子才发动了摩托车，摩托车在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噪音，由近至远而去 。
夜又恢复了宁静。
李福财低头看看地上昏迷的婆娘，又回来看看怀里没有生息的小儿，大嘴一咧，娘们似的嚎出了一声：“我的妈吆······ 。”
死亡笔记
?月?日。
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任何超生都是违反规定······ 我们一定狠抓严打，不让任何人有超生的行为······ 还有，凡是村里年龄不到西十五周岁的女人，都要做结扎手术······
村广播里一大早就响着村妇女主任的呼喝声，口气之严厉，态度之坚决，像在做战争动员。
村子笼罩在恐惧的氛围里。
刘晓妍来到村委会时，村里的头头脑脑都聚齐了。
李福财坐在上方正锁着眉头吸烟，见刘晓妍进来示意她坐下，然后环顾了一眼屋里，说：“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开会。”
他顿了一下，说：“现在上面对计划生育抓得紧，己经定下了任务完成指标，我们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就会挨批，所以我们这些日子要把手里的所有工作先停了，集中精力搞好计划生育攻坚战。”
“乡计生办为了督促每个村里的工作还成立了工作组，由姚乡长带队，今天正好来我们村指导工作，我们还要做好接待的准备。”
“下面我把今天的具体分工说一下。我、妇女主任和治保主任还有联防队员去适龄妇女家转转，大壮去买菜，晓妍负责准备中午饭。”
李福财说完，看了一眼大家，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我们就开始工作。”
大家都说没有。
他又转头看坐在角落里的刘晓妍问：“晓妍，你负责今天的饭，要做的丰盛些，时间短任务紧，你有什么困难吗？”
刘晓妍抿抿嘴说：“没有。”
“好，大家都没事了，行动。”
李福财说完起身带头向外走，那些该跟他搞工作的人也都站起身跟他出去，屋里很快就没了人，只剩下刘晓妍和李大壮两个人。
别看李大壮年龄比刘晓妍大很多，但论辈分李大壮还该叫她一声姑。所以刘晓妍和他讲起话来并不客气，说：“大壮，你看我们怎么分工？”
李大壮想想说：“我去买肉和菜，你去把村里能帮忙的几个老娘们喊来，怎么样？”
“行。”
刘晓妍说：“你看叫几个就够了？”
李大壮说：“我看把那几个常用的人都喊上吧。落下谁都不合适。”
刘晓妍说：“你家的，治保主任家的，还有那小寡妇吗？”
李大壮说：“对对，有这几个人就够了。”
两个人商量好，刘晓妍就去会计室里给李大壮拿买菜的钱，拿完钱和李大壮一起出了村委会的门。
在门口两个人一个向西一个向东，李大壮自去邻村的集市上买菜，刘晓妍就在村里挨个喊那几个需要到的婆娘。
这帮忙不是白帮忙，村委会给报酬的，集体还能亏待了个人？，虽然是来帮忙干活，但也还算是个占便宜的事。
便宜不出当家，好事自然也轮不到旁人，就算油水不大，也是轮不到别人，自是在村委会任职的人了，矮子家的，治保主任家的，还有那个小寡妇，谁都知道那是支书的人，所以每当村里有个接待什么的，都会找这些人来帮忙。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定，大家也是心照不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