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呜……唔……”
“拿酒来……”，
几天后，李福财恢复得能说话了，虽然还有点口齿不清，但总算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他这一生只做了两件事，就是伺候女人与喝酒，他觉得男人若是没有这点爱好，还不如去死了算，所以即使到了半死不活的时候。他想的还是女人与酒，不过他心里也是明白，如今这副鬼样子，女人是不可能跟他了，但酒应该还不会嫌弃他。
王桂枝端着半碗米汤进来，碗沿磕在炕桌上叮当响：“别嚎了，大夫说你这是中了风，半边身子废了，再喝酒就没命了。”
她是李家婆娘的妹妹，邻村的，要不说有了难事还得看亲戚呢，这李福财一病，一家三口没一个全乎人了。她作为亲近的亲戚也只能来照顾了。
“没命更好，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舒服。”
要是以前，李福财是不敢和小姨子顶嘴的，那是找骂啊，可今天不同，他是病人了，他还怕谁啊。
“死了倒是舒服了，就怕你这样弄个半死不活的，还得连累人。”
王桂枝在这里伺候了两日，毕竟都有自己的日子，心里惦记自己家里的大小几口，也是有些烦了，心情不好了。
“你……”
李福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李家婆娘不高兴了，对她喊：“桂枝你怎么说话呢？，他好歹是你姐夫。”
王桂枝撇嘴，说：“姐，我说的是实话，又怎么了？你说姐夫这半死不活的，还不如一下死了痛快，自己少受罪，也不用连累别人。”
李家婆娘觉得这话很是刺耳，若是换了别人，她好歹也要骂她三天，但这是自己的妹妹，即使气人，也是打不得，骂不得，也只好吞了口闷气。
李福财气的翻起白眼。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没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小姨子在他好的时候，没少在他这里捞好处，这么多年，哪次见了不都是客客气气的，对他像老人一样恭敬，如今，他刚病了，这娘们儿立刻就这个态度，简首太现实了吧，他这个气啊，他现在即使想骂人，想打人都没有了那个能力，他只能干受着。
李福财不服啊，他发誓要好起来，医生也说过运气好的话他可以恢复正常，所以他没有心死，发誓要再一次好起来，做个生龙活虎的村支书，做一个以前人人都敬仰的干部。
天气变暖，街道上的雪化了一半，立刻有了春的味道。
李福财记住了医生的话，他的病能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变得好起来。
李福财扶着墙根学走路，虽然右腿像灌了铅般的沉重，每挪一步都要借助右手狠狠抠进墙缝助力。但老家伙意志坚强，左手划六，右脚画圈，总算能走路了。
老婆的腿也能勉强下地了，闲不住的她在屋里剁饺馅，和她的亲妹商量着要包顿饺子吃，这大过年都没吃上一顿饺子，如今还没出正月，不出正月就是年，好歹也要补上啊。
李家婆娘翻了一眼在院子里练走路的李福财，嘴里忍不住骂道：“你说你作死不作死？非要去钉什么桃木橛子，当自己是戏文里的杨六郎？”
王桂枝也跟着骂：“我看你家这样倒霉，都是让他平日里找女人找的，我听有人说了，男人在外面找女人，全家都跟着倒霉。”
“桂枝啊，提起来都是泪啊。”李家婆娘叹口气说，“这辈子为了这个没少生气啊，我就是心大啊，要不早就寻了短见了。”
王桂枝说：“这人就不能做坏事，头顶三尺有神灵，你看我姐夫还是遭报应了吧。”
嘿，这姐俩，一唱一和算把李福财寒碜了透。
院子里的李福财听到了也装听不到，这些日子的落魄，他受够了这样的气，他开始时气，现在己经不气了，气死管什么用？还不是两天埋了不知死了谁家的狗？他李福财有革命意志，绝不会轻易认输，他要从头再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继续自己的辉煌，经历了这么多，他更懂生活了，他要报复，报复所有在他落难时落井下石的人，当然也要包括这个小姨子，他甚至都想好了怎么报复她，了她，不这样都不解气啊。
他有太多的事等他好了去做，所以要卧薪尝胆，等他好起来再报复他们。他也要报复老婆子，甚至想到了和她离婚，一个月都不洗屁股的臭老娘们儿，跟她过什么劲，离了婚去找香喷喷的秀娥过日子，死了也要爱。
这都是李福财康复的动力，即使累得气喘吁吁，也不肯停下来。
这时，他听到街上有汽车的声音，须臾，他就看到姚乡长手里提着大兜小兜的进了门。
“福财，这些日子乡里忙，也没时间来看你，这不，今天好容易抽个时间，我就赶紧来了。”
李福财看到姚乡长立刻就咧开大嘴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得了这个病，只要见到亲人他就会忍不住哭。
“别哭，别哭，来这边坐下来咱哥俩好好说会话。”
姚乡长示意随后跟进来的李大壮去扶他一把，李大壮跑颠颠的过去，扶着李福财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坐下来，防止他摔倒，还细心地站在他一旁，随时准备扶他。
“福财，我看你恢复的还算不错，都能自己走路了。”
姚乡长看着他说。
李福财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说：“老哥，我现在恨不得一下子好起来，村里还有许多工作需要我去安排。”
“我来也是想和你商量这件事。”姚乡长皱眉说，“由于你生病，村里的好多工作这些日子也无法展开了，乡党委开了会，专门研究了这件事。大家都觉得你身体不行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大家一致的意见是让你退下来，由大壮同志顶上，你看怎么样？”
“啊！”
李福财听了简首是晴天霹雳，他这还每天顽强地坚持恢复，不就为了早一天好起来，恢复村支书的职务，如今姚乡长说要把他撤了，那他真是前途无望了。
他伤心了，
他又咧开大嘴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