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众人于金麟台辞别后,便准备各自归家。
此次聚会,表面上是为金子轩庆生,也是为祝福江厌离和金子轩这对新人,实则是四大家族的宗主私下商议如何应对岐山温氏。
金光善本不想卷入这趟浑水,但其他三位宗主都在此劝他,他也只好勉强答应,并承诺日后定会悉心训练门下弟子。
青蘅君等人在金光善的再三保证下,这才放心离开兰陵。
在送他们走之前,金光善疑惑地问道:“小孩子随口一说,你们就如此深信不疑,是否过于轻率了?”
青蘅君沉声道:“虽是随口之言,但不久前我们才探查到,岐山温氏正在不断吞并小家族。一个两个或许不足为惧,但若是成百上千个小家族呢?”
金光善道:“青蘅君,你常年闭关,如何能确定你们所探查到的就是事实?岐山温氏,可从未对我们动过手。”
青蘅君轻笑一声,道:“的确,我常年闭关,许多事都不了解。不过有一点,金兄应该清楚,若不是我们四大家族还有些威望,岐山温氏又怎会放过我们。更何况,哪有做父亲的,会不相信自已的儿子。”
金光善轻摇手中折扇,不以为意道:“既然他们不对我们下手,那又何必挑起纷争,苦得也是天下苍生。”
青蘅君眉头微皱,先前让他再三保证,日后定要相互配合,此刻却又与他争执了起来。
姑苏蓝氏一向家风严谨,对于金光善这般风流成性的人,最为鄙夷,于他们而言,金光善就是玩弄他人感情的败类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道:“金兄,此事关系重大,你莫要只顾一已之私。”
见二人气氛紧张,聂明玦与江枫眠即刻迈步上前,分立于他们之间,好言劝慰。
如今虽相安无事,但谁也难以保证日后亦是如此。岐山温氏不断吞并仙门世家,假以时日,必强大到连他们四大家族联手也难以抗衡的地步。
为防此类结局出现,他们必须齐心协力,暗中练兵。若是日后岐山温氏并未对他们动手,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金光善不再与他们多言,转身返回金麟台。比起备战练兵,他更想回到温柔乡中,若真开战,投靠岐山温氏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青蘅君等人见此,亦是无可奈何,金光善难以规劝,他们便只能将期望寄予金子轩,只求他莫要如他父亲那般无所作为。
金子轩向他们躬身施礼,沉声道:“请诸位宗主放心,子轩定当不辱使命。”
江枫眠轻拍他的肩,道:“若有难处,尽可来寻我们。”
金子轩道:“是,江宗主。”
虞紫鸢道:“还如此生疏作甚?”
闻此,金子轩霎时面红耳赤,嗫嚅道:“岳,岳父,岳母。”
江厌离走上前,牵起他的手,叮嘱道:“子轩,照顾好自已,也多多照应孟公子。”
金子轩痴痴笑着,“知道了阿离,回去后记得给我写信。”
在不远处尚未离去的魏无羡,见金子轩这般模样,咋舌道:“蓝湛,你看金子轩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根本配不上我师姐。”
蓝忘机仅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魏无羡身上,“不可在背后语人是非。”
蓝曦臣突然道:“该走了,莫让父亲久等。”
魏无羡轻撇嘴角,不再看金子轩一眼,转而朝着江厌离招手,“师姐!我们回去了,他日若有闲暇,我定去云梦寻你!”
江厌离道:“一路小心,云梦随时欢迎你。”
魏无羡实在舍不得江厌离,被蓝忘机牵着倒行,高声喊道:“那我要喝肉多的莲藕排骨汤!”
江厌离微笑着应道:“好,都为你备着。”
一旁的江澄面露嫌色,道:“整日就知道吃,阿姐,你又何必如此纵容他?”
江厌离道:“阿羡也是我弟弟,纵容他理所应当。”
江澄微怔,未曾料到江厌离会这般回答,只可惜魏无羡已然远去,未能听到此言。
待回到姑苏,蓝忘机默默跟在魏无羡身后,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启齿。
因蓝忘机在其身后,众弟子皆毕恭毕敬地施礼,未给魏无羡丝毫说话之机,便匆匆离去。
魏无羡无奈至极,领着蓝忘机径直朝云深不知处后院的兔子窝走去,他蹲在兔子群中,与兔子们嬉戏追逐。
而蓝忘机则静静地立于一旁,有兔子跑到他脚边,他也是稳如泰山,难得并未蹲下将兔子抱入怀中。
见此,魏无羡轻叹一声,道:“你就非要我问起,才肯开口?”
蓝忘机沉默不语,凝视着眼前之人,实不知该从何说起。
魏无羡站起身来,掸去身上的草灰,行至蓝忘机身侧,与他那浅色的眼眸相对,郑重道:“蓝湛,你我之间无需有任何隐瞒,无论你所言何事,我都信。你若有何欲求,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当照办。”
蓝忘机紧闭双眸,沉凝片刻,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中满是坚毅,“魏婴,我只想护你周全,保你此生平安。”
魏无羡道:“我知道,自六岁那年你将我带回云深不知处时,我便已明了。那么,可否告知于我究竟有何事?”
蓝忘机道:“云深不知处恐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届时,你是否愿意与我兄长一同将藏书阁的古书秘籍带离姑苏?”
魏无羡沉默须臾,心中虽有诸多疑问,他却并未发问,而是毫无保留地信任蓝忘机,也只担忧蓝忘机的安危,“那你呢?”
蓝忘机眼神坚毅如铁,虽未发一言,魏无羡却已从他的眼神中洞悉了答案:“他将会留守云深不知处抵御敌人。”
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内有一密室,那是唯有蓝忘机等人方可进入的禁地,即便是诸位长老,亦无此权限。
密室中的书籍,多为历代传承下来的剑谱与乐谱,这些皆是先祖历经艰险、四处游历所获,当然也有他们殚精竭虑、苦心钻研而成的古书。
此外,尚有一小部分禁书,乃是绝不可让心怀不轨之人得手的书籍,若流落外界,必将引发大祸。
故而,在岐山温氏对姑苏蓝氏动手之前,蓝忘机必须设法将这些典籍转移出去,能保多少是多少。
恰似前世,携带古籍逃离姑苏,只不过此次多了个魏无羡协助搬书而已。
魏无羡垂首而立,看着一只只毛绒团子从他脚边跃过。
他抬眸,道:“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