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枫忘昔一边头也不抬的回复着各处传来的信件,嘴里一边呼唤着人。
久陌在院子里弄插花,听到枫忘昔喊她,立马跑进屋里去:“什么事?”
枫忘昔用毛笔敲了敲茶杯,久陌立马明白了,上去倒茶:“你等一会儿,我去暗香岛给你取些梅雪过来煮茶。”
“嗯好。”枫忘昔继续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久陌刚出门,走到紫樱大道边,沈羽走过来禀告:“默主,遐和湖主她想进来拜见枫仙主。”
久陌看了看枫忘昔所在的方向,思忖了一会儿便道:“让她进来吧。”
“是,默主。”
沈羽引着遐和到了枫忘昔住的房间,然后退下。
“遐和见过仙主。”
枫忘昔依旧是那副专心致志的样子:“来了,坐吧。阿久去取茶水去了,茶可能需要一会儿。”
“无妨。遐和过来检查一下仙主的身体。”
枫忘昔把左手伸了过去,遐和把了把脉:“仙主……”
“没事。你留些仙草,我自己调养就行。”
“那好,仙主多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劳了。”
“我知道。”
“久陌姑娘她想必也能十分妥帖照顾仙主的,遐和便放心了。”
“湖光秋月最近如何?”
“很好。”
“嗯。”
“今日第一次来紫魔川,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是这样的,世人闻名就避而远之之地,没想到是如此眷美的光景。”
此时枫忘昔才停下笔,嘴角扬起那种满足的笑意。
“也只有她才能把这里打理得这么好。”
遐和见枫忘昔眼里都是宠溺的爱,能从他嘴里得到赞赏是何等入心之人呢?遐和心里无比清楚。
“久陌是我们都羡慕的女子,也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她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有时候还不是傻乎乎的,会闹情绪,跟我拌嘴。说一些话气得我心口疼,从来没被人这么气过,阿久也不知道随谁的性子。”
此时,无论是谁听到他即使是说对方不好也满含着爱意,都会明白,他眼里、心里只会有默久陌一人,不会再容下第二个。
“是吗。与仙主闹情绪的,拌嘴的可不多见。”
枫忘昔看了看窗外,风朗气新,嫩嫩的叶子在发亮,如同一树宝石,感觉一切都是新的,明媚的阳光正好,他突然想起丫头出去半天都没回来,随即起身,遐和也站起来。
枫忘昔:“紫魔川风景不错,你应该也会喜欢,若要逛逛,让他们带你西处走走吧。我去看看阿久,取个茶水半天都没回来。”
“枫仙主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遐和出去,走到杏逢大道上,遇见俞晞。
“遐和湖主。”
“俞晞仙君。”
“遐和湖主这是要走了吗?我送送你吧。”
“嗯,此地我就不多留了。俞晞仙君应该很长时间没有回九河之滨了吧?”
“确实。”
“前一段时间我去雅颂仙都还见了滨主。”
俞晞问:“她怎么样?”
“滨主很好。不过从言语之间,可以看出她十分思念挂怀仙君的。毕竟母子一场,血溶于水的亲情在哪儿,是怎么也割舍不去的,仙君说是不是?”
“嗯我知道了。”
“俞仙君就不必想送,遐和告辞。”
“遐和湖主路上小心。”遐和点点头,然后离开了紫魔川。
她走远了,俞晞都不曾回过神,他没发现沈羽什么时候在自己身边的。
暗香岛下着雪,枫忘昔走过湖桥,到了久陌所在的梅花岛上,寻觅一番,看见久陌面对着梅花一动也不动,地上的放着一个陶罐。
“雪下大了,还不回去,是想把自己做成一个雪人吗?”枫忘昔手里拿着一个披风,走上前,披在久陌身上,然手轻轻扶开落在她头上的小雪花。
“头发都打湿了。”
“遐和走了?”
“你要留她在这儿吃午饭吗?你没告诉我呀。”
“应该还没走远,你要不出去追追还能回来的。”
“她过来是替我诊脉的。”
久陌笑了笑没有回答。
枫忘昔拉起久陌的手:“雪下大了,回去吧。”
刚走到紫樱大道上,沈羽带着太素山的人来了。
“拜见枫仙主。”
“何事?”
“枫仙主,乔烛被帝琨山晏言瑄抓住,说要带回去治罪,途径洞庭潇湘时,被瑶瑟师姐拦截,他们二人打了起来,瑶瑟师姐让我请你过去。”
“我知道了。”枫忘昔转而对久陌道:“我过去看看。”
“嗯。”
枫忘昔离开。
久陌回了书房,随后一只月光色的小兔飞了进来,她十分好奇,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灵力聚形成兔子传信的。
她伸出手,小飞兔于掌心一般大小,十分可爱灵巧,落在久陌掌上,随即化为一张书信,信上言:默主,吾途径乐桃山,探听得一些言语,事关默主故友——枂杨,吾有他事傍身,并未详纠探查,空穴不来风,望默主小心此人。
落款是:霖。
久陌手中的信阅后便消散了,她现在虽身在紫魔川不出门,但心头一首在琢磨如何处理极耀之光的问题。
但愿凤绫天音琴能收集到有用的讯息。她心想着,枫忘昔便带着乔烛回了紫魔川。
久陌过来:“沈羽,你扶乔烛去春风晓月的春兰轩养伤,那边之前有长晓谷主种植的仙草灵药,应该用得上。”
“好的,默主。”
久陌继续道:“乔烛的伤是流火狱的妖火而致,去微雨小荷的荷上取一些至明露。”
“是。”
枫忘昔道:“乔烛身上有伤,暂时在紫魔川修养吧。”
“是,仙主。”
书房里,枫忘昔写了几封信出去。
“枫忘昔,乔烛为什么会被流火狱的妖火所伤,他是去了妖界吗?”
“我安排他去那边留意烬焱的情况。”
“银恒还有我对烬焱都比较熟悉,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问我们。”
“嗯好。”
“以前,很忙,现在仿佛更忙了……小时候老想着能帮你做事,替你分忧,那么,有什么久陌可以为你效劳的,枫仙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好不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呢。威威广宇,天地浩荡,那你就去替我肃清诸界,以正大道清风如何?”
“肃清诸界,以正大道,不是不可,只是你让我去做,万一我的手段稍微残忍了一点儿,不小心波及到你的万界苍生,那我这罪过就大了。你身为莲君,这诸界乱糟糟的,责任重大呀。”
“接下来便是妖界,很棘手,千头万绪……”
“不急,慢慢来。”
“罢了,我也不是很急,毕竟需要一步一步慢慢下,阿久,走,陪我下盘棋。”
枫忘昔离开书案,去了榻上的小茶几那边,把久陌放的插花往旁边挪了挪,手一挥,一副精致的棋出现在小茶几上。
“过来。”
“枫忘昔,我己经很久很久没下过棋了,最近一次下棋可能还是你在上古城教我那会儿。”
“忘了?”
“那不至于,只是……你得让着我。”久陌放了一颗棋子在棋盘上,“下棋太费脑子和时间,而且没个耐心是下不了的。不过,今日我就陪你大战三百回合。”
“刚刚还让我让着,转而气势汹汹的说要与我大战,我这是让还是不让呢?”
“你要是不让,如果我赢了你把莲君的位置让给我吧?”久陌又下了一步,枫忘昔看了一眼棋,笑她不自量力:“这般还想赢我?”
久陌其实是在乱走,她只记得最基本的落子,早就忘了棋怎么下,什么兵法韬略早就抛在了九霄云外。
“枫忘昔,你和我下棋会不会觉得无聊呀,你应该找一个棋逢对手的人,霖月绪不在,不然就让他过来和你下几局。”
“他最近倒是安分。”
“我觉得霖月绪这个人挺好的。”
“你是看谁都好。经历这么多,还不知道长点心。”
“不过,你说霖不可信,但他这次突然给我传信回来,让我小心枂杨。他这是知道什么了吗?”
“你为何要助她去乐桃山?”
“她在我面前和曾经在上古城一样,看不出任何破绽,她既然想去,我何不之美,我如果疏离她,岂非不打自招,我放了天音琴在她身边,她是不是极耀之光的化身,过一段时间便知。”
“嗯。”
“找到对付极耀之光的办法了吗?”
枫忘昔摇摇头,落子道:“此事恐怕只有请教凌墨二君。”
“要寻两位师父怕是比找对付极耀之光的办法还难。”
“那看来只能再寻他法了。阿久,你不肯唤我慕云哥哥,是不是还是介意了?”
“怎么会,枫忘昔,你别多想。我既认你,便不会改。”
“阿久,我觉得我们之间……”
“曾经很美好对吗,可是,枫忘昔,我不是曾经的小阿久了,那个称呼也不再适合我,我们都经历岁月了洗礼,终将失去很多,改变很多,也得到很多。不是吗?”
“阿久为什么要说如此沧桑的话。”
“沧桑……是吗,这就是现在的我呢枫忘昔,你若不喜欢,可以去找年轻漂亮的仙子,她们那种青春活力确实惹人爱,我也很羡慕。”
“成熟稳重的阿久就很好。”枫忘昔心里明白,都是自己亲手把她变成这样的,也是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变成如今的模样,人未老,心己累。
“枫忘昔,我的第三颗心都还能向着你,你看你我的牵绊多深。”
“阿久?”
“枫忘昔,我累了。”
“累了就靠我肩膀上休息一下。”
“你要的我或许给不了了,我们此生的情缘,或许真的只剩曾经的羁绊。”
枫忘昔手中的棋子稳稳放下:“阿久,有你陪在我身边,就己经很好,我不奢望其他。”
“久陌,久陌……”远远都能听见一阵阵呼喊声连天。
“云朵?”久陌起身,“这么急,云朵是有什么急事吗?!”
白雪竹急促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呵,枫忘昔你也在。”
枫忘昔盯着白雪竹的眼神都快成恶魔了,白雪竹看了他一眼:“枫忘昔,我又没惹你,瞪我干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得罪你了吗。”
久陌问:“云朵,什么事?”
“我这次来确实有事要告诉你。”
“说吧。”
“昨日我巡查九天雪峰时,发现那里突然多了一道结界,我试着探查了一下,只能感知到镇压之物是后启神武,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由于结界太强,我没办法突破。会不会又有神武现世了,要是那样的话,你看要不要去把它收回泠音山,免得被其他人发现,又是一场争夺。”
“新后启神武现世了?”
“我也不知道,所以就急着来通知你了。”
“嗯好,我知道了。”
“白雪竹,以后你们首丘山的职责就是守护好九天雪峰,不容有任何差池,倾尽一族之力,也必须保证九天雪峰无恙。”
白雪竹问:“那里面是什么?”
“不该问便不要问。”
“你总得告诉我……”
枫忘昔看了他一眼,他只好不问了。
“若有异象,随时来通知我。”
“知道了。”
“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枫忘昔又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还不快滚。
“久陌,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嗯。”
白雪竹走后,久陌问枫忘昔是什么。
“是后季萧。”
“什、什么?”久陌大惊:“它不是……”
“嗯。但是……”
“但是什么?”
“阿久……”
“枫忘昔?”久陌看枫忘昔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她退后了两步,紧紧握住拳头,似乎入耳的都是远处瀑布的嘈杂之声。
很久之后,她做好心理准备道:“枫忘昔,没事,你说吧,我承受得住,这些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比你离开那时候给我的打击大呢……”
“天谕戒指被盗,曜妙瓶,同尘印……或是被盗走,或是散落在诸界。”
久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掐入肉里,鲜血从手里流了出来,眼眶瞬间通红,泪水流到了唇边:“那,泠音山如何了?”
“柏泠他们……此事我正在查,本来想查清楚后再告诉你。”
久陌缓了很久,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吵架那段时间。”
“这么久了……”
“可能是枂杨从十方界缘引领出来的大凶魔物……只有永寂之力才做得到。阿久还记得我们在花开漠遇见的摩渡吗?”
“知道。”
“他交待出帝琨山被毁便是莯月所为。金鳞几百年不敢出梦蝶海,知道什么原因吗?”
“为什么?”
“金鳞曾与莯月会面过一次,金鳞给出了莯月的大致身形,你看看吧。”
“是她。”久陌道。
“或许只有我晋神才有与她一战之力。”
“这样……”久陌起身,看着瀑布。许久之后,她道:“我们去看看乔烛吧。”
……
“仙主。”
“乔烛,伤如何了?”
“多谢仙主关心,也多亏有默主的至明露,缓解了许多。”
“嗯。待你伤好之后,我陪你去两极地取烛龙丹和冰凤丹。”
“仙主?”乔烛立马下床跪下:“乔烛何德何能得到仙主如此栽培。”
“你本就有战将实力,我只不过锦上添花而己。等过几日阿久心情好点了,我和她送你一份礼物。”
“多谢仙主,多谢默主。”
“起来吧,好好休息。”
“是,仙主。”
他们二人走到樱花园,这里十里繁花如锦绣,路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落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