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陈德华捋了捋胡须,目光在徐天和破碎的瓷瓶之间游移,“小伙子,我刚才在后面听了一会儿,你对这件光绪青花梅瓶的分析很到位。”
徐天谦逊地点点头:“陈老过奖了,只是恰好看出了一些门道。”
“恰好?”陈德华笑了,“能一眼看穿做旧改款的手法,可不是恰好能做到的。”他顿了顿,“我在这古玩街混了西十多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赵金贵听到陈德华的话,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连滚带爬地凑过来:“陈老,您是行家,您给评评理啊!这小子就是个外卖员,他懂什么古玩?说不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陈德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赵金贵,你在古玩街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连真假都分不清,还有脸质疑人家?”
“我…”赵金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而且,”陈德华继续说道,“鉴宝这行,从来不是看年龄和出身的。有些人干了一辈子也是门外汉,有些人天赋异禀,一点就通。”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称是,看向徐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佩。
陈德华走到徐天面前,仔细端详着这个年轻人:“小伙子,你师从何人?”
徐天心中一动,知道这是个关键时刻。他不能说实话,只能编个说辞:“我…我是自学的,平时喜欢看一些古玩方面的书籍。”
“自学?”陈德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就更难得了。”
就在这时,陈德华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爷爷,您别被他给骗了。现在的年轻人最会装了,说不定是提前安排好的托儿。”
此人叫陈浩,是陈德华的孙子,从小跟着爷爷学古玩,自以为颇有几分本事,平时在古玩街也算小有名气。
陈德华皱了皱眉:“浩儿,不得无礼。”
“爷爷,我说的是实话,”陈浩走上前来,挑衅地看着徐天,“一个送外卖的,能有什么眼力?刚才那个破瓶子,随便找个懂行的人都能看出问题来。”
“是吗?”徐天淡淡一笑,“既然陈公子这么自信,不如我们比试一下?”
“比试?”陈浩来了兴趣,“怎么比?”
徐天环顾西周,指着不远处一个古玩摊位:“简单,咱们各自挑选一件古玩,然后相互鉴定真假年代,如何?”
“有意思!”陈浩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不过光比试没意思,要不要加点彩头?”
“你想怎么加?”
“输的人,当众给赢的人磕头道歉,怎么样?”陈浩恶狠狠地说。
围观群众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起哄:
“这个好!有彩头才刺激!”
“小伙子,你敢不敢?”
“陈浩这是要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啊!”
徐天看了看陈浩,心中冷笑。这小子明显是想给自己难堪,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行,我答应你。”徐天爽快地说道。
陈德华见状,想要阻止:“浩儿,不要胡闹…”
“爷爷,您就看着吧,”陈浩胸有成竹地说,“我要让这个冒牌货知道,古玩这行不是谁都能混的!”
说完,他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古玩摊位,开始仔细挑选起来。
徐天也跟了过去,神眼悄悄扫视着摊位上的各种古玩。在他的神眼视野中,这些古玩的真假年代一览无余,就像是贴了标签一样清晰。
很快,陈浩拿起了一个看起来古朴的铜镜:“就这个了,汉代规矩镜。”
徐天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这小子的眼力确实不怎么样,这面铜镜明明是现代仿品,铜质成分和氧化程度都明显不对。
“好,那我就选这个。”徐天拿起了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瓷碗。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个小瓷碗外表普通,甚至有些破旧,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值钱的东西。
“哈哈哈!”陈浩大笑起来,“你确定选这个破碗?这明显就是个民国时期的粗瓷,最多值个几十块钱!”
然而,只有徐天知道,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碗,在他的神眼中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是只有真正的古瓷才会有的内敛光华。
更让徐天惊喜的是,这竟然是一件宋代定窑白瓷,虽然外表朴素,但胎质细腻,釉色温润,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既然都选好了,那就开始吧。”陈浩得意洋洋地举起手中的铜镜,“我先来鉴定你这个破碗。”
他拿过徐天手中的小瓷碗,装模作样地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后不屑地说:“果然是民国粗瓷,你看这釉色暗淡,胎体厚重,工艺粗糙,典型的民窑产品。我估计最多值五十块钱。”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这小伙子是不是眼瞎了?选这么个破玩意儿?”
“陈浩说得对,这碗确实很普通。”
“看来这场比试没什么悬念了。”
陈德华也皱起了眉头,他虽然觉得徐天刚才的表现不错,但这次的选择确实让人费解。
“轮到我了。”徐天接过陈浩手中的铜镜,故意做出仔细观察的样子。
实际上,他的神眼早就看透了这面镜子的底细——现代机器压制,化学做旧,连基本的手工痕迹都没有。
“陈公子,你这面镜子…”徐天故意停顿了一下。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眼力震撼到了?”陈浩洋洋得意,“这可是汉代规矩镜,你看这纹饰,这包浆,都说明了它的年代。”
“确实很震撼。”徐天点点头,“震撼的是你竟然能把现代仿品说得这么理首气壮。”
“你说什么?”陈浩脸色一变。
“这面镜子是现代机器压制的,你看这边缘的机械切割痕迹,还有这所谓的包浆,明显是化学做旧的效果。”徐天指着镜子的几个细节,“最关键的是,汉代规矩镜的铜质成分中锡的含量应该在8%到12%之间,而这面镜子的铜质明显偏黄,锡含量严重不足。”
陈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找个专业的检测机构一验便知。”徐天淡淡地说,“现在该说说我这个碗了。”
他举起手中的小瓷碗,清了清嗓子:“各位,这可不是什么民国粗瓷,而是宋代定窑白瓷。虽然外表看起来朴素,但你们仔细看这胎质,细腻如玉;再看这釉色,虽然经过千年岁月的洗礼显得内敛,但依然温润如脂。”
“最关键的是这个。”徐天指着碗底的一个小小的凹痕,“这是定窑特有的芒口工艺留下的痕迹,民国时期的工匠是做不出这种效果的。”
围观群众开始骚动起来:
“真的假的?看起来确实有点门道。”
“宋代定窑?那可值不少钱啊!”
“这小伙子不会是在忽悠人吧?”
陈德华走上前来,接过瓷碗仔细端详。作为古玩界的老行家,他的眼力自然不是陈浩这种半吊子能比的。
越看,陈德华的眼睛越亮,最后他激动地说:“好眼力!这确实是宋代定窑白瓷,而且品相完好,至少值个几十万!”
“什么?几十万?”陈浩傻眼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一个送外卖的怎么可能有这种眼力?”
“事实胜于雄辩。”徐天冷笑道,“现在该履行赌约了吧?”
陈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我不服!”他咬牙切齿地说,“肯定是你们串通好的!”
“浩儿,够了!”陈德华终于发怒了,“输不起就不要赌!”
他转向徐天,满脸歉意:“小兄弟,老夫管教不严,让你见笑了。”
徐天摆摆手:“陈老您客气了,不过赌约还是要履行的。”
他看向陈浩,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陈公子,愿赌服输,该磕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