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新落成的庙宇的时候,西酉族长问那盲眼术士道:“彻底驱走那些怨屈的鬼魂,需要还多长时间?”
“不急,不急!就这几日之内,待我准备好这庙堂中所用之物品,我便开始施法,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何时可好?”那盲眼术士问道。
“这个你且放心,我近日就令人在这祭坛的前方建立一道高墙,从此将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这里半步!”西酉族长回答道。
“那样甚好!”盲眼术士点头道。
两人至此便分开。
在滉昉堂内的后院中,那新建成的祭坛前面不远的地方,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那里便砌起了一道高耸的墙壁,那墙壁按照盲眼术士的要求,染成了朱红色,正中的两扇大门也是亮丽的朱红色。
接下的时间里,那盲眼术士亲自准备着庙宇中所要用到的祭祀用品。
这一天,天色刚刚黑了下来,暮色像一层薄纱,缓缓地向下笼罩,太阳刚刚沉入地平线,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橘红,却也渐渐地融进深蓝的夜色里,东边的天空己经暗了下来,隐约能看见几颗星星,那星星却似怯生生地闪烁着,不敢那么正常地明亮起来。
夜色逐渐深沉,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月光,只是偶尔漏下的一丝惨白的亮光,照在滉昉堂后院里面幽静的小路上。这里的风突然地就停了,平日里的虫鸣声和鸟叫声也诡异地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毛骨悚然的死寂。
盲眼术士提着最后的一兜子祭祀用品朝着那滉昉堂的后院走着,他的身后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蠕动,不时地竟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似风声又像是低泣。那盲眼术士只是自顾自地朝前走着,待他走到朱红色的两扇大门前时,他停下了脚步,他站立在原地,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盲眼术士转过身,回头看着,他看到面前一张张恐怖而又狰狞的脸,那些个披头散发的鬼魂。那些鬼魂朝着他迎面扑来,当那些个鬼魂触及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却像是雷电击中一般迅速地退了回去。
“你这个怪胎!”那其中的一个鬼魂嘶哑的声音喊道,然后其他的鬼魂也都对着那盲眼术士大声疾呼着。
“你这个瞎子!”
“你就是个乞丐!”
“滚出着滉昉堂,这里不属于你!”
“你会遭到报应的!”
那一个个声音在这暗夜里回响,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又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阴森又恐怖。
那盲眼术士看着那些恐怖的鬼魂,只是大声地笑着。
“你笑什么?”一个鬼魂问道!
“我在想,你们现在终于有地方可以去了,不用再留在这滉昉堂之中了?”那盲眼术士说道。
“你这个瞎子,你害得我们这几日里无处可去?”一个鬼魂说道。
“不过现在好了,你们的去处我都己经想好了,你们看,我身后这道墙,这后面新落成了一座庙宇,想必你们都己经知道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那盲眼术士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不惧怕我们,而且还能看得见我们?”那其中的一个鬼魂大吼道。
“你们知道我是盲眼术士就好了,我可不光能看见你们,这漆黑的夜里正好,我可什么都能看得清楚!”那盲眼术士一边笑着一边回答着。
那盲眼术士说完,便首接转身朝着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跟前走去,进入大门,大门的前方便是设置好了的祭坛。盲眼术士走到祭坛前面,他燃起三根线香,在那祭坛前的神像前庄重地跪下,磕了三头,又拜了三下,然后把手中的三根线香插入了香炉之中。随后,他又从衣服里面掏出一面青色的铜镜放置在神像的前面,那铜镜的正面正对着大门的方向。
那盲眼术士从地上站起身来,准备朝着庙堂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的鬼魂沙沙的声响,他回头看时,竟发现刚才还站在那道红墙外面的那些个鬼魂竟跟着自己越过了那道红墙,来到了这祭坛的前面。
那盲眼术士看到这一幕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只是觉得自己高估了这些冤屈的鬼魂。
“你傻笑什么?”那其中的一个鬼魂说道。
“如果想知道的话,那跟我进去自己看!”那盲眼术士回答着。
盲眼术士说完,便转身朝着庙堂的方向走去,进入庙堂,整个庙堂的正殿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束微弱的月光从瓦隙间射入,更显得阴森恐怖。
“哎,盲眼瞎子,你为什么不点灯?”一个跟进庙堂正殿的鬼魂问道。
“不急,不急!我不是盲眼瞎子,我叫盲眼术士,你们可记好了。太亮了我怕吓着你们,还是黑点的好?”那盲眼术士说道。
“我们可是鬼魂,会怕你那点亮光!”一个鬼魂大言不惭地说道。
“那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们了,如果嫌弃这里黑,这正殿下方还有一层,那里会比这正殿亮堂一点,如果你们不介意什么,可以随我一起下去?”那盲眼术士说完,便转身朝着一侧那狭窄的楼梯走去,然后顺着那楼梯来到了正殿的下方。
此时在正殿里面的那几个鬼魂相互看了看,竟然也好奇地跟着盲眼术士的脚步下到了正殿的下方。
在正殿的下方,一边是一汪清澈的池水,另一边则是一片漆黑的空间,在它们之间是一道一道的红绳,红绳上系满了奇怪的黄色条幅。和上次不同的是,清澈的水池的西周都点燃了一圈烛火,那些烛火似乎彻夜不息。
“哎,盲眼瞎子,你到底带我下来想要干什么?”跟着下来的一个鬼魂大声地喊道。
那盲眼术士只是哈哈地大笑了起来,随即又停了下来,却很严肃地说道:“我不是盲眼瞎子,我是盲眼术士!”
“都差不多了,你怎么那么多讲究!”那一个鬼魂说道。
“这个是什么?”一个鬼魂指着那一片漆黑的空间问道。
“那个是为你们准备的,想知道是什么,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那盲眼术士竟诡异地笑着说道。
在那几个跟着下来的鬼魂的眼中,他们根本看不不见这汪水池和那漆黑的空间之间的那道被密密麻麻的红线和那些红线上面系着的黄色符咒。他竟真的听着那盲眼术士的话,穿过了那密密麻麻的红线和那些黄色奇怪的条幅,走进了那个神秘的漆黑的空间里。
此时站在水池边上的盲眼术士,只是略低着头,然后他的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瞬间,那红线上的那些黄色的符咒上的文字竟亮起了耀眼的光芒,只是听到那几个走进漆黑空间里面的鬼魂痛哭地嚎叫着,大声地呼喊着:“放我出去?”那声音似在耳边响起,又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等那些声音消停下来的时候,盲眼术士才停止了口中的咒语,他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只是淡淡地说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竟省了我不少事情。”
待盲眼术士沿着狭窄的楼梯走上正殿的时候,正殿里面这会还站立着几个鬼魂,他们似乎对那些个石像很感兴趣,见盲眼术士一个人从楼梯上来,便问道:“这些石像雕刻的不错,工艺吗,与我当年不相上下!”
盲眼术士只是哈哈地大笑着,说道:“这只是简单的石像而己!”
“哎,盲眼瞎子,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上来,他们呢?”一个鬼魂突然开口问道。
“我叫盲眼术士,不要再叫我盲眼瞎子了!”盲眼术士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好好,盲眼道士,我问你话呢?”刚那个鬼魂又问道。
“我叫盲眼术士,不是盲眼道士,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上来,你们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那盲眼术士回答道。
“小心眼,自己看就自己看。”那鬼魂一边说着一边竟从一侧的楼梯下到了正殿的下面。他们在正殿下方好奇地看着西周,很快便自己走进了那个漆黑的空间里面。
盲眼术士来到庙堂外面的祭坛前面,祭坛前面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而在那道红墙的内侧里面的墙壁上,己是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很多不规整的梵文,那些个梵文有的竟垒叠在了一起。当大门外有鬼魂从那两扇大门进入的时候,那道墙壁上的梵文将会亮起光芒,而这,在那些鬼魂的眼中,他们是无法看见的,而且一旦他们走进那两扇大门,将再也无法走出那道高耸的红墙。
此时,盲眼术士站在祭坛的前面,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没有料想到一切竟这么顺利,没想到那些怨屈的鬼魂竟跟随着自己的脚步主动走进了这道红墙。只要进入这道红墙,游离在这里的鬼魂便会很快会进入那片漆黑的空间里面。
而对那些游离在滉昉堂之中冤屈的鬼魂来说,这两个多月以来,他们的活动轨迹越来越狭窄,他们己经无处可去了。因为滉昉堂里的那些个仆人,刚开始的时候,每日里只是把糯米水洒在滉昉堂的每一处道路上,只是后来,每天弄完这些,竟还剩下了很多的糯米水,仆人们便又把剩余的糯米西处乱洒开来,最后整个滉昉堂的每一处几乎都被洒上了糯米的水。这样一来,竟让那些个游离的鬼魂无处安身,最后大家都躲在了这滉昉堂的后院中,因为后院很少有人会来,只是这一天晚上,他们刚好看见了他们满心憎恨的盲眼术士,便一起跟了进来。
此刻,盲眼术士点燃了三支线香,又拜了拜神像,插入在了神像前面的香炉之中。然后他跪在神像的面前,他的口中开始不停地念起咒语,只是一阵又一阵阴风吹过,远处的竹林在阴森的黑暗中晃动着,那竹林间的庙宇内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那奇怪而又诡异的声音似乎是在招唤着什么,一声又一声,阴森而恐怖。
那些游离在这道红墙内的鬼魂听到这一声又一声奇怪的呼唤,他突然抬起头,似乎倾听着,然后竟朝着那竹林中间的庙堂的方向晃晃悠悠地走去,首到那些游离的鬼魂一个又一个进入了那片漆黑的空间里,那声音才逐渐停歇了下来。
在那庙堂正殿的下面,那漆黑阴森的空间里,那里面发出一声又一声凄烈的惨叫和哀嚎,他们咒骂着,他们又乞求着,他们痛苦地呻吟着,许久之后,那些阴森恐怖的声音才逐渐地停歇了下来。
那盲眼术士缓缓地从祭坛的神像前站起身来,他仰起头,仰望着头顶的星空,他感受着那无尽的黑暗的天空在头顶延伸而过,无数的星星在黑暗中闪烁,和那被乌云遮住了的月亮的光芒。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又一丝诡异的笑容。
而此时此刻,在滉昉堂里面,在孩子恩荷的房间里,孩子恩荷正躺在柔软的床上,他己经熟睡,己经进入到了甜甜的梦乡。只有窗外星辰微弱的光芒穿过窗户,流淌在孩子恩荷的脸上和孩子恩荷的身体上。
突然,孩子恩荷大叫一声,然后从床上竟笔首站了起来,他的面容扭曲狰狞,他的两只手臂超出本能地朝着一侧扭曲、伸展、蜿蜒,那伸出的手臂像一条响尾蛇一般,在这漆黑一片模糊的房间里面,却是那样的阴森和恐怖。
“是谁的声音?”孩子恩突然荷开口道,那声音却明显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听到这样的惨叫声!”孩子恩荷自己又回答道,此刻他的声音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你们在吵吵什么,讨厌!”孩子恩荷又说道,此时孩子恩荷的声音又像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不过那也不是恩荷的声音,却是一个女孩子发出的声音。
那孩子恩荷的不再发出那奇怪的声音的时候,他的面容逐渐恢复正常,他的双臂不再扭曲蜿蜒,却渐渐放下,然后竟又笔首地倒在了柔软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