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灯火下,刘墉像是变成了黑洞的原点。
不仅拉扯着众人的目光,还牵引着所有人向他奔赴。
与此同时,一道寒芒在夜色的掩映下激射而出,赶在刘墉用力扯动卯四的手臂之前,噌的一下,击中他的太阳穴。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刘墉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像是失去了能量的人偶,张大着嘴巴僵在当场,再也不能动弹一下。
一滴鲜血顺着刘墉的鬓角缓缓流下,视线上移,只见一柄末端系着红丝带的小巧飞刀,深深插入他的太阳穴,并连带着刺入他仅剩下的那颗眼球,使其充血变红,看起来变得无比狰狞。
然而,刘墉依旧用左手扼住卯四的脖颈,右手抓着卯四的胳膊,只是,他再也无法做任何动作,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意识渐渐模糊前的迷茫。
与此同时,向他飞奔的三道身影,也在电光石火间冲到他的身前。
呼!呼!
两道刀芒一左一右,迅疾如风,齐齐斩向刘墉的双臂,直擦着他的肩头一起落下。
刀光一闪即逝,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刘墉的双肩同时迸射出血光,刹那间,他的双臂直接与身躯分了家。
没有惨叫声响起,只有因为窒息而昏厥的卯四,带着那两条断掉的手臂无力地向前倾倒下去,正好被冲过来的未八伸手抱在怀里。
好险!
三人同时止住身形,眼中皆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咳咳咳......四姐......
她怎么样了?”
火光下,亥十二捂着胸口缓缓走来,她唇角挂着血丝,将一张巴掌大的脸映衬得格外惨白。
“四姐没事,她只是流血过多身体太虚弱了。”未八低着头检查,轻声回应。
“老幺!你的伤要不要紧?”
迎上摇摇晃晃的亥十二,寅三急忙扶住对方的手臂,眼中亦是充满了担忧。
“没事儿,我还......
噗!”
一句话未说完,亥十二再也抑制不住起伏的胸口,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身体一软又晕厥过去。
寅三心中大惊,他急忙扶着亥十二缓缓坐下,伸手搭在她的腕部。
良久,寅三抬头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的酉十与未八,皱着眉摇了摇头。
“三哥!你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幺妹她......”
酉十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老三,幺妹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未八也满脸焦急,一颗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不,不,幺妹绝不能死,我这里有老七给的救命药丸,快,快扶好她,我要给她喂药!”
没等寅三解释,酉十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伸手摸向怀中,一股脑地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焦急地翻找起来。
“老十,你别紧张!”
伸手拍了拍酉十的肩膀,寅三皱眉道:“你们不用误会,我摇头只是觉得无法向侯爷交代!不是老幺重伤不治。”
说完寅三叹了口气。
“老幺的问题不大,她只是五脏六腑被震伤后又强行运功,加重了内伤才导致昏迷,只要回去让老七给她开点药调理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说到此处,因三顿了一下,又道:“如今,老幺将刘墉杀死了,这个才是难办的问题。”
两人闻言松了口气,紧接着也都皱起了眉头,话说任务做成这样,的确不好回去交代。
踏踏踏!
就在三人陷入沉思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人心里一惊,急忙循声望去,只见一道身影踩着房顶如履平地一般,纵身飞掠数次就冲入他们的视线里。
来人一身黑衣蒙面,速度极快,这让他们不由自主握紧武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灯火下,那人飘飘然落进院子里,平静地站在三人不远处,挺拔的身形被火光映照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老,老大!”
借着火光,看着对方在面巾之外的那双眼睛,寅三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心中又惊又喜。
“啊?大哥,怎么会是你?”
“老大!”
未八与酉十同时一愣,紧绷的心神也随即松弛下来,来的是子一,不是敌人。
折腾了半夜,几乎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他们是真的不想再进行一次生死搏斗了。
“侯爷不放心,让我暗中跟随,以防万一。”目光平静地扫视了几人一眼,子一淡淡地说道。
随后,他走到亥十二身边,蹲下身子略做检查,片刻后又起身走到卯四身边,查看了一下对方的伤情,见二人的伤情并没有危及性命,这才微皱眉头站起身子,转身再次看向寅三等人。
“你们这一次......”
“老大,未能完成侯爷交代的任务,是我的失职,你不要责备他们,回去后我会向侯爷请罪,接受惩罚。”
子一眉头微挑,看了一眼将责任全都揽在自已身上的寅三,点了点头。
“你们知道就好。”
言毕,他又将目光移到昏迷中的亥十二身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次任务你们的确是办砸了,而且还都伤成这样......”
子一欲言又止,顿了一下又道:“此次行动虽不慎完美,但你们迎难而上的拼搏精神却值得肯定,另外,刘墉的死只能算是个意外,你们也无需自责。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想要阻止他不去伤害四妹,似乎只有两个方法。
一,瞬间杀死他,让他不能够再做出任何反应。
二,让他主动放弃自已的想法,还老四自由。”
几人闻声沉默下来,诚如子一所言,当时在那个情况下,换做他们是老幺,恐怕也会做出与她一样的选择,乘刘墉不备之时对其发动致命一击,也只有如此才能及时救下卯四,这无关私仇与否。
看着众人陷入沉思,子一扫视了一圈四周的尸体,缓缓开口道:“好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老八,老十,你们俩带着老四与老幺先行回去,及时疗伤。”
两人闻声点头领命,各自背起一人转身离开。
“老三,善后的事,你不介意我与你一起做吧?”从两人身上收回目光,子一看向寅三淡淡地问道。
“老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见外了哈!”
寅三眉头一挑,挥拳砸在子一的肩上,结果一用力又扯到伤处,直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你没事吧?”子一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一点轻伤,不碍事。”
寅三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走向一边,四下里搜寻起亥十二遗落的暗器。
子一没有再问,他缓步走向刘墉,伸手在其腰间摸索了片刻,搜出了一串钥匙。
“老大,你是想......”寅三见此眸光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们又不是土匪,”
只一眼就看出了寅三心中的想法,子一向上轻轻抛起手中的钥匙,反复几次后才将其握在手心。
淡然道:“侯爷说,他们这群污吏做事一向谨慎,必定会留下一些备用账册以及书信等用来保命。
所以,我们得找到点什么,才能不枉此行。”
寅三恍然大悟,“这么说,抓捕刘墉只是其一,找到他们作奸犯科、残害忠良的罪证,才是侯爷真正想要的喽。”
“然也!”子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好吧!”
寅三也点了点头,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五岁的小侯爷就这么心思缜密,若是长大了那还了得。
细思极恐,他也不敢再多想,急忙跟着子一,双双进入屋子里。
一时间,宅子里又乱了起来,一些仆人丫鬟看见两人皆惊慌失措地逃出了屋子,只留下一间间无人的凌乱房间,任由两人挨个搜寻。
......
同一时间,在另一片天空下的侯府卧房里,姬长明又在神秘力量的牵引下,进入了那个奇异的空间。
这一次,姬长明在进入其中的第一时间,就抱头蹲在了地上。
“我错了,是我嘴贱,不该骂人,求您不要跟我一孩子一般见识,我诚心道歉,请您别再嘣我的脑门了,再按钟表走下去,我就只会转圈走路了。”
……
苦苦哀求了一会儿,出乎姬长明的意料,今天,那个修长的神秘手臂没有再出现,仿佛被他的态度打动而选择原谅了他一样。
等了片刻,见没有动静,姬长明缓缓站起身子,不安地看向四周。
视线里,除了一成不变的雾霭,就只有那个石碑的底部紧贴在结界外缘若隐若现。
咻!
就在这时,雾霭里突然飞出一片雪白的东西,只在一瞬间就飞到姬长明眼前,将姬长明吓了一跳。
出于本能,他第一时间抬起手掌挡在了眼前,只是等了片刻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姬长明这才缓缓挪开手掌。
视线里,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玉简在他眼前悬浮着,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这是什么?难道是……”
看着玉简上呈现出的一排排奇小无比的文字,姬长明心中不由冒出一些猜想。
他伸出手,想要将其拿近些仔细观察,只是还没等他触摸到那块玉简,其上的文字就突然活了过来,随即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姬长明有些木然,他怔怔地看着这些文字依次飞上半空,扭动,翻转,最后竟凝聚成一个由文字组成的巨龙。
昂!
巨龙翻腾咆哮,不断搅动四周的雾霭,直到其凝实成了实体,才爆发出一声巨大的龙吟,张着血盆大口,朝姬长明俯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