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慧云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地。
她转头看向顾闻宴和虞听晚,安慰道:“你爸这样是妥协的意思了。”
虞听晚站在原地,还有些回不过神。
顾凌峰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她还以为顾凌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她送走。
像是看出虞听晚的想法,邢慧云说:“你放心,他爸要是不答应,就是撕破脸也会做,他这次放手,以后就不会再反悔。”
顾凌峰到底还是输给了顾闻宴。
也许是年纪上来了,心也没有年轻时那么狠了。
换成以前,哪怕是顾闻宴用命威胁也没用。
邢慧云摸了摸顾闻宴的脑袋,后怕地说:“儿子,以后不准这么吓唬妈了,知道没?”
顾闻宴深深望着她,“妈,谢谢。”
邢慧云叹了口气,“只要你好好的,妈就安心了。”
她转头看向虞听晚,“听晚,闻宴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顾他,别再让他乱折腾。”
虞听晚觉得邢慧云太看得起她了,她哪有这样的本事。
然而她抬起眼睛对上顾闻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面倒映着她的影子,仿佛装不下任何别的东西。
再看邢慧云恳求的目光,虞听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邢慧云走后,虞听晚转头看向顾闻宴,抿唇道:“你刚太冒险了。”
如果顾凌峰真的执意要送走她,难道顾闻宴真打算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吗?
“我没想那么多。”顾闻宴声音沙哑,“我只想着不能让你再离开我。”
虞听晚心底涌起一股酸意,下一秒就被顾闻宴握紧了手,“晚晚,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虞听晚眉头微皱,显然还有些动摇。
这时顾逸安突然抱住虞听晚的大腿,可怜兮兮地说:“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安安!”
说着眼泪又要流下来,就像只被抛弃的还没满月的小奶狗。
虞听晚心脏一疼。
尤其是看着顾逸安消瘦的小脸,眼睛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到现在还是红肿的。
她把顾逸安抱进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妈妈不走了,妈妈永远都会陪着你。”
顾逸安总算能放声大哭,眼泪很快打湿了虞听晚的衣服。
这时顾闻宴忽然眉头拧起,倒吸一口冷气。
虞听晚注意到他的异样,心脏微微提了起来,“你怎么了?”
顾闻宴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没事。”
虞听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顾闻宴胸口的衬衫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她指尖蜷了蜷,迟疑地说:“你的伤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按理说,顾闻宴的伤早该痊愈了才对。
不等他开口,顾逸安吸了吸鼻子,软软糯糯地说:“妈妈,你走了之后爸爸总是喝酒,不肯在医院治疗。”
这是顾逸安偷偷听见别墅里干活的佣人们说的。
虞听晚忍不住看了顾闻宴一眼,神色变得复杂。
顾闻宴受伤这么严重居然还喝酒。
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虞听晚咬了咬唇,“很严重吗?不然去医院看看吧。”
顾闻宴牵住她的手,手心一阵冰凉,“你陪我去。”
他一副虞听晚不答应就不去的架势,担心他伤势加重,虞听晚只好答应了。
到了医院,医生给顾闻宴处理伤口,当上身的衬衫被脱下之后,伴随而来是浓重的血腥味。
映入眼帘胸口的伤口深可见骨,己经有溃烂的痕迹。
虞听晚瞳孔蓦地震了震。
她没想到顾闻宴的伤势会这么严重。
想到刚才顾逸安说的话,要是她没回来,顾闻宴打算就任由伤口溃烂下去吗?
医生显然也没料到这么严重,严肃道:“这都己经感染成这样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处理?”
顾闻宴没说话,深深看了眼虞听晚。
虞听晚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始终盯着顾闻宴胸口上的伤,就像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砸在平静的心湖上,久久没办法平静。
医生训斥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包扎好伤口,他对虞听晚说:“你是他老婆吧,这段时间好好看着家属,不能再有剧烈运动,也不能喝酒碰水,免得伤口感染得更严重。”
听到“老婆”两个字,虞听晚背脊一僵,不等她开口,顾闻宴主动替她回答他,“知道了。”
虞听晚幽幽地瞥他一眼。
等医生走了之后,顾闻宴捏了捏虞听晚的掌心,“你心疼了?”
虞听晚把头转开,侧脸有些苍白,“谁心疼你了?”
顾闻宴用指腹蹭了蹭虞听晚的眼角,“那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虞听晚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那是被风吹的。”
顾闻宴缓缓靠近,熟悉的气息压了下来,近在咫尺的眉眼盯着虞听晚的眼睛,“那天晚上,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心疼吗?”
虞听晚身体一僵,又听见顾闻宴说:“哪怕只有一点点。”
虞听晚抬起头,顾闻宴深不见底的黑眸深深望着她的眼睛,带着难以察觉的期盼。
虞听晚重新低下头,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好半天,她哑声开口:“顾闻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死。”
顾闻宴亏欠她的感情,但不是欠她命。
她也从来没想过让顾闻宴用命来弥补她。
顾闻宴从这冷静的话语里品出一丝甜蜜,“那你就是心疼了,对不对?”
看着顾闻宴努力压抑着自己来的嘴角,也许他此时的脸色太过苍白,虞听晚忽然有些不忍心说太狠心的话。
她没反驳,任由顾闻宴去误会,低声说:“随便你怎么想。”
顾闻宴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心头像被羽毛扫过似的发痒,紧紧把虞听晚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原本医生想让顾闻宴住院,但被他拒绝了,带着虞听晚和顾逸安回到了别墅。
“你应该住院的。”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虞听晚看着顾闻宴的伤口忍不住说。
顾闻宴的伤口这么严重,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顾闻宴抬眸在夜色下凝视着她:“我只想跟你和儿子待在一起,不想被别人打扰。”
别墅里己经被打扫干净,连酒味也没有半点残存。
就跟虞听晚离开的时候一样。
就在这时,顾闻宴走到茶几前,从底下的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
等他回来之后,虞听晚发现他手里多了个精致的小绒盒。
看着那个熟悉的盒子,虞听晚脑海中隐隐浮现出某个想法。
下一秒,顾闻宴单膝跪下,他打开绒盒,一枚钻戒安静地躺在里面,“晚晚,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