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穆翎月这句用的是羯语，就是说给在场的将领听的。
这些人听了之后，都相互看了看，神情是明显的不可置信。
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守营的。
连程炳都有些迟疑。
穆翎月之前在雍州和穆业阳交手的时候，曾经用过以火阵来补充防线的做法，用在现在这种情况，非常合适。
她继续说道，“若是图先部骑兵超过一万，以现在营地的防御工事来看，恐怕你我都要被踏为肉泥了。时间不等人，再迟疑下去，人己经到营地门口了。”
“所有人听令！”程炳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按她说的做，北侧营地部队尽数撤到南边，收回营帐拖到中部，准备火把，听我的命令随时点火！”
他将抵御这次偷袭的方式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知道这姑娘的方法虽然古怪，但却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另一方面，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对这大周来的姑娘有莫名的信任。
其他将领虽然仍然对这个做法有疑惑，但还是领命。
“现在的风向是东南风，要把营地的西北侧腾出来。”穆翎月补充道。
程炳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火借风势，更是事半功倍。
“按她说的做！”程炳又说了一遍。
……
军令传达了下去，本来己经沉寂的军营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军营中，穆翎月跟在程炳的后面，不断地给出建议。
“第一排营帐不要撤了，会让敌军起疑心。”
“火把少点一些，敌军看到火光太亮，会有所防范。”
“士兵埋伏到两侧，方便后续出击……”
程炳眉头皱了起来。
虽然这姑娘前面提出的意见确实都是容易忽略的细节，非常管用，但这句是在说什么。
“我们这么点兵力，还能出击么？”他质疑道，“兵法有云：守则不足，攻则有余。我们能守住这里就不错了。”
“你这点兵力守不住这里。”穆翎月反驳道，“我们现在是要让对方误以为中了埋伏，从而令他们撤兵。若你是对方主将，看到己方中伏败走，对手却没有追过来，你会怎么想？”
程炳恍然。
若是这样都不出击，那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兵力不足，只是在虚张声势。
此时再杀个回马枪的话，恐怕比之前偷袭的效果还要好。
不过他们现在能用的不过两三千人，就这点人还要出击的话，确实是太过冒险了。
“其实后方还有一支部队可以支援。”程炳犹豫着说道，“若是我们趁这个机会撤退呢，在屯粮的地方重新据守？”
“还有一支部队？”穆翎月诧异地看着程炳，“哪里的部队，为什么是在附近驻扎，做什么的？”
“这你就别打听了，军事机密……”程炳感觉这姑娘给他的压力实在是有点大，于是敷衍道。
“可以，只要那支部队及时增援，我们活命的机会也很大。”穆翎月也不反驳，这个时间，最重要的是要尽快定下来，“赶快派快马去通知那支部队吧，晚了你我都得自求多福了。”
听到这姑娘这样说，程炳又开始犹豫了起来。
“当断不断，当什么将领！”穆翎月气得呵斥道，“赶快下命令吧，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若连自己都不相信，天下还有谁能信任！”
程炳受到了这句话的激励，整个人似乎都被激发了。
他召集各位将领，大声说道，“此战退无可退，唯有借着火势，拼死一战，方有生路！众将士听令！布二龙出水阵，火势一起，全军出击！”
其他将领见主将突然变得如此豪气，也都深受鼓舞，大声表示得令。
只是留给他们布置的时间不是太多，没多久，北方远处己经看到了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视野里，正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
穆翎月一身黑衣站在一个高点，评估着骑兵的大概速度。
之前她对程炳说道，“点火的时机，要给敌军战马充分的转向时间，不然前面的战马来不及停下，从火中冲了过来，淌开一条路，那就全完了。”
程炳感觉自己变得非常依赖这个姑娘，连忙问道，“这么黑的天，要怎么能精准判断什么时间点火，看得清楚吗？”
“我可以。”穆翎月说道，“等我的指令，让士兵把酒洒得均匀一些，一定要一条阵线同时都烧起来。”
点火的时间早一点晚一点，都将是致命的。
幸好是背着风向，穆翎月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盯着对方骑兵的行进路线，慢慢将手中的火把举了起来。
眼见骑兵距离营门越来越近，穆翎月深吸一口气，用火把点燃了身旁的旗帜。
这是约定的点火信号。
一排火把几乎同时扔进了沾着酒水的帐篷上，一瞬间便暴起一条火龙。
这火借着风势，冒出滚滚浓烟，朝着西北方向快速弥漫过去。
图先骑兵刚好在此时冲进营地当中，面对这样的情景，都吓得怪叫起来。
先头部队第一时间都开始勒紧缰绳。
图先骑兵队果然是训练有素，极其极限地在火墙面前转了个弯，首接掉头开始往回跑。
中间的骑兵发现起火，己经放缓了下来。
而后面的骑兵，看到先头部队开始往回跑，己经有了转身跟着撤退的动作。
“冲！”程炳下令道。
两侧的骑兵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喊声震天。
图先骑兵明显被这个场面震慑到了，纷纷开始掉头逃走。
“走！全体出击，追！”程炳下令道。
“程炳！”穆翎月叫住他。
她看到图先部阵营中间，有一个人正在竭力维持着阵型，很多部队己经跟他重新集结了起来。
借着火光，穆翎月认清了那个人的脸，之前在甘越山的时候见过。
当时穆翎月去袭击他们的营地，也是这个人，组织了最后的冲锋，结果被穆翎月不动如山的气势震慑住了。
若是真的被他们稳住，发现了这边兵力就这么多，那形势恐怕要瞬间逆转。
但她现在没法开这个口。
穆翎月想了想，说道，“你分给我一些辅兵，骑马跟着我就行。”
她准备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