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来到李二牛家之后,情绪一直比较低落。
换谁夜间失去了父母,心里都会很伤心难过,父母姐姐经常安慰和开导她,希望这丫头能尽早从悲痛中摆脱出来。
经过一段时间,安定下来的灵儿终于恢复了些许笑容,偶尔也会和李二牛这个哥哥打招呼。
对于灵儿的变化,父母都感到欣慰。
然而只有李二牛知道,这丫头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坚强。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醒来的他,经常会听到一墙之隔的那边,灵儿卷缩在小床上压抑的抽泣。
“灵儿,你相信有世界上天堂这个地方吗?”
那天夜里,李二牛终于忍不住轻轻敲了下床边的木板,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落下,灵儿突然间就没有了声音。
漆黑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听不到任何声响。
李二牛知道灵儿的床就在隔壁,中间的木板,就是用两张床抵上。
也就是说,他和灵儿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一米。
如果没有中间这道“墙”,他们彼此触手可及。
或许是她睡着了吧!
当时李二牛也没往心里去,闭上困倦的眼睛,继续睡觉。
然而,在就在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墙的那边,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几乎听不到的声音。
“那你呢,相信吗?”
李二牛已经记不得我当时为什么会听见,睁开眼睛之后,毫不犹豫的说。
“我相信!”
尽管李二牛是不相信的,但依稀记得那天夜里,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的时候。
李二牛和灵儿说了很多话,他编造了许多可笑的理论,来证明天堂的存在。
“灵儿,我在想,或许我们生活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牢笼,人的一生,痛苦总是比快乐更多。当我们的灵魂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应该会得到真正的解脱吧。叔叔和婶婶一定是去了一个没有烦恼,没有痛苦的世界,你就不要太伤心了,与其痛苦的思念,不如祝福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幸福快乐。”
“嗯,或许你说的对吧!”
灵儿在对面低声应了句。
后来不记得是谁先睡着了,总之,那天深夜长谈之后,灵儿才终于真正走出父母逝世的阴影。
日后再也没有在半夜听到,她因为思念而哭泣的声音。
后来,李二牛和灵儿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彼此入睡之前,关灯之后,都会隔着木墙聊一会。
为了逗她开心,李二牛经常会说些能够想起的儿时趣事,偶尔能听到她忍不住发出的笑声。
这样的聊天方式感觉很奇妙,黑漆漆的房间里,明明知道对方就在隔壁,甚至彼此的身子几乎贴在木板上,不足一拳之隔。
但是,那种奇妙的特殊感觉,就彷佛坐在网吧的电脑面前,和不知道真实姓名,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是美女还是恐龙的网友聊天。
而且还聊得特别开心,总是要到彼此都困得不行了,才道别晚安。
然而到了白天,两人几乎不怎么说话,即便打招呼,也只是很简单的几个字。
彷佛,李二牛和灵儿之间根本不是有亲近血缘关系的兄妹,而只是简单认识,对彼此都不熟悉的同学罢了。
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荒唐,不知道灵儿当时心里是什么想法,总之后来李二牛也没问过。
每天放学回来,吃过晚饭休息一会,灵儿就会第一个洗澡,然后经过李二牛的房间,进入她的房间,就很少再走出来。
他们彼此的房间只是隔着一块两米四高的木墙,上面并没有钉死。
若有若无间,总能闻到一股清幽的芳香,淡淡的,让李二牛不经意间,习惯了这种味道。
本来李二牛的房间一直有些乱糟糟的,但自从灵儿“搬进来”之后。
他就变得爱收拾,喜欢整洁干净了。
当时的李二牛,或许也没发现这点变化。
一个人的变化,总是发生在不知不觉中,当局者迷。
李二牛和灵儿这样另类的特殊关系,大概持续了两个多月。
夜里是无所不谈好友,白天却是陌路一般的兄妹。
直到某一天,发生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
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开始变得错中复杂。
灵儿后来转来了李二牛所在的学校。
记得那天放学之后,李二牛和灵儿依旧似往常般,沉默不语地并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当时的天空阴晴不定,突然,一场毫无徵兆的瓢泼大雨从万米高空洒落下来。
顷刻间,便将无处可躲的他们全身浇了一遍。
李二牛第一次拉上灵儿柔的小手,带着她在雨中狂奔,直到一家电影院门口,才寻找到可以躲避的地方。
然而,此时两人全身都已经透了,雨水沿着灵儿齐肩的秀发,不断滴落在肩膀和她的心口上。
正直夏季,灵儿只穿了一间米黄的短袖T恤。
由于跑得急,灵儿气喘吁吁,心口随着她的呼吸跳动。
那一刻,出于本能的反应,李二牛的目光甚至有些不愿离开,总是寻找机会偷偷瞄多一眼。
电影院门口有不少人在避雨,他们或许是刚才电影院里出来,并没有几个人被雨水淋到。
突然间,李二牛发现有几道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甚至直接地朝灵儿心口望去。
他敢肯定,当时自己是怀着一种男人特有的自私念头,将灵儿视作自己的女人,拉着她躲到角落边上,然后挡在了她的身前。
李二牛的举动让那些男人不得不收回目光。
背后,灵儿悄悄地说了一声“谢谢!”
显然,她已经知道李二牛这么做的目的,被他一直握在掌心的小手,奇怪地没有收回去。
或许,当时灵儿也和李二牛一样,忘记了他们的手,还一直牵在一起吧。
那场雨一直下不停,前来避雨的人越来越多,不知什么时候,李二牛发现自己一直被往后推,碰到了灵儿的心口。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经历,那种特殊的感觉,让他一阵恍惚,不愿挪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