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清缓缓抬起头,双眉紧锁,眼中充满着痛苦的神色。
嘴唇微微颤抖着开口:“桃子,对不起,我……”
“住嘴!”
慕之桃冷声喝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看着他,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想听,也不想再见到你。”
季晏清脸色苍白,双唇紧闭,看见慕之桃眼中对他的愤恨,心一阵阵揪疼。
慕之桃回想起昨晚在书房门口听到的话。
当初李书洋那么决绝的跟她分手,是因为季晏清的威胁。
他母亲得了严重的心脏病,需要立即做手术,不然性命堪忧。
季晏清也是因为白茵在绍安市医院的入院信息从而查到了他们的行踪。
他没有第一时间来找自已,而是调查了白茵的病情,直接去医院找了陷入困境的李书洋。
一边是病重需要钱治疗、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母亲,一边是深爱的女朋友。
季晏清让他做出选择。
承诺只要他愿意跟慕之桃分手,并且彻底的断了慕之桃对他的念想,白茵手术的一切事情都由季晏清来安排。
不仅如此,季晏清还会给李书洋安排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钱、房子、车子一样不少。
条件是:他要和他母亲立即出国,即使以后回国也不能再踏入京安。
李书洋答应了。
可他只接受了一个要求:救他母亲。
其余的,他分文不取。
而且,他也不会再出现在慕之桃面前。
作为儿子,他有责任救他的母亲,别无他法,只能妥协。
作为男朋友,他已经对不起慕之桃了,绝不能再接受用她换来的荣华富贵。
如果他接受了,以后就再也不能爱慕之桃了。
虽然现在,他还是伤害了她。
对于慕之桃,他内心始终有愧。
季晏清的目的得逞了。
他亲手将慕之桃送去见李书洋,亲眼见证她被李书洋“抛弃”以后的狼狈。
季晏清在下一盘棋,她和李书洋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任由他支配。
呵呵!真讽刺!
慕之桃当初被季晏清带回京安,李书洋带他母亲出国治病。
两人从此天各一方。
后来白茵病愈出院,李书洋一直没有踏入京安,季晏清也慢慢放下了警惕。
可前几天,季晏清的人在京安发现了李书洋的踪迹。
这让季晏清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慕之桃马上要到预产期了,他们的关系终于也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
他怕李书洋的出现会让当初的事情败露,怕他好不容易努力改善的关系又回到原点。
所以,他派人去找李书洋,狠狠警告他,让他不要再回京安。
否则,后果自已承担。
慕之桃睁着双眼看向天花板,眼神淡漠无痕。
季晏清以为她会哭,会闹,但她冷静的可怕。
一滴眼泪都没流,脸上也没有任何悲痛的表情。
整个人异常的冰冷,她用冰冷铸造成一个巨大的框,把季晏清完全的隔绝在外。
她这样不吵不闹,季晏清的内心更加慌乱。
他就那样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慕之桃,一言不发。
良久以后,季晏清抬起脚步,缓缓走向门口。
身后传来慕之桃平静的声音:“离婚吧。”
声音很轻,却异常的坚决。
季晏清脚步顿住,整个人如同坠入深渊,心像被利刃刺破,痛苦无比。
“离婚吧。”
慕之桃又说了一遍,面无表情。
整个人非常的平静,像是在说着“今天吃什么”一样的淡定。
季晏清大手紧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像是随时要冲破皮肤。
努力克制即将爆发的情绪:“你才醒,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孩子。”
说完想要开门出去。
“离婚吧。”
慕之桃又说了一遍,季晏清立刻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怕回头看见慕之桃决绝的目光,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
慕之桃依旧是看着天花板,双目无神。
她自已心里明白,这件事情,不怪李书洋,也不怪她自已。
怪季晏清吗?她好像也没有立场。
她没有资格怪任何人,怪只怪造化弄人。
她知道白茵在李书洋心里的地位,吃了那么多年苦,好不容易把他拉扯长大。
自已的身体却垮了,也不告诉孩子,自已默默的承受。
那一天一夜,李书洋一个人在医院,应该无助煎熬极了吧。
季晏清的出现,给了绝境中的他希望。
他这么选择,没有错。
若是白茵没有生病,季晏清找到她也是迟早的事。
她最后还是逃离不了他的手心。
可是,为什么季晏清要选择那么残忍的方式?
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为了他们好,自已也会主动的离开李书洋。
但是,自已至少不会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季宴清面前进行着拙劣的表演。
自已当时信誓旦旦的对季晏清说她相信李书洋,他心里一定在嘲笑自已吧。
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愿意亲自送自已去见李书洋。
看着自已走进酒店大厅,知道李书洋不会见自已,会无功而返,最终走投无路还是只能去求他。
安排自已去咖啡厅见李书洋,他知道李书洋已经准备好了一段跟她彻底决裂的说辞。
在季晏清眼里,自已终究只是一个供他取乐的玩具。
他像一个操盘者,将自已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次又一次。
他毁了自已心中美好的感情,断了自已的念想,心灰意冷被他带回京安。
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会遇上季晏清。
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生活,变成了一个空壳,没有意识的木偶。
那段被关在黑暗房间的日子,生不如死的折磨,让她彻底放弃了挣扎。
她怕了,怕黑,怕冰冷的手铐,怕季晏清。
她斗不过他。
所以她选择了妥协,她变成了自已厌恶的样子,开始去讨好季晏清。
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戏弄她,羞辱她,把她当成傻子。
一年多来的折磨,长期积压的委屈、不甘、愤恨,在这一刻如狂风恶浪般迅速席卷而来。
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再也不想就此认命,和季晏清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凭什么自已要一直屈服于他,凭什么一直都让他如愿以偿。
他从没有把她当成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只是当成一个高级的宠物而已。
突然,慕之桃笑了,笑得诡异,眼神散发出决绝的光。
季晏清,你不是自认为可以掌控一切吗?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向你认输。
那日季晏清离开以后,一直到晚上都没出现。
赵韵乔过来陪了她很久,等她睡着了才走。
第二日,叶漫初和慕川笙风尘仆仆赶到医院。
慕之桃看到自已的父母,努力挤出微笑,眼睛却忍不住泛红。
叶漫初温暖的手抚摸着她,一脸心疼。
慕之桃笑着安慰她:“妈妈,我没事,孩子健康就好。”
叶漫初更心疼了:“傻孩子,你也是妈妈的孩子。”
“妈妈更心疼你。”
慕之桃听到这里泪水忍不住掉下来。
叶漫初小心的掀开被子,看到了慕之桃肚子上敷了纱布,上面还渗了血。
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来,慕川笙在一旁也心疼的眼红了。
叶漫初小心的将被子盖好:“胎像不是一直很好吗?之前不是打算顺产吗?怎么突然早产了?”
慕之桃不知怎么解释,眼眸低垂,站在一旁的赵韵乔满脸愧疚。
一脸歉意的看着叶漫初:“阿初,对不起,是我们没照顾好桃子。”
叶漫初看着赵韵乔,有些不解。
赵韵乔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语气严厉:“阿清,你进来。”
慕之桃有些诧异,她以为季晏清没再来,没想到一直在门口。
病房门轻轻推开,季晏清走了进来。
衣服有些乱,脸色憔悴,眼角底下一团浓浓的乌青。
走到慕川笙和叶漫初面前:“爸,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慕川笙和叶漫初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