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Sherry~“
琴酒的那恶魔般的低语响了起来,宫野志保脑袋翁的一声,脑海瞬间炸响。
“GIN!你为什么...”宫野志保喃喃道,尾音颤抖得不成形。
不知不觉,天上下起了朦胧细雨。
天台的夜风裹挟着细雨,吹得宫野志保心头发凉。
“自然是闻到你这只东躲西藏的小老鼠的味道了。”站在门口的琴酒咧嘴一笑,风衣下摆猎猎作响。
宫野志保听完沉默了一会,琴酒的出现让她陷入恐惧,但也将清醒带给了她。
宫野志保咬舌,利用疼痛感刺激自己,恢复了镇定。今天的她,不准备再逃避下去了。
旋即,宫野志保抬头看向琴酒的脸,果然,和黑泽枫长得挺像的,只是更加阴冷,两个极端罢了。不过他为什么站在那没对自己动手呢?是觉得自己己经跑不掉了,所以不在乎?所以他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这,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无数疑问在脑海翻涌。
“呵,什么时候组织里鼎鼎大名的琴酒,都学会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来跟踪了?”宫野志保冷着脸嘲讽道。
“啧,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Sherry你有长进啊,都知道激将法套话了?”琴酒嗤笑一声,点燃香烟,猩红火光明灭间照亮他眼底的戏谑,点破了宫野志保的意图。
“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是要知道的。对了,你应该知道的吧?”琴酒突然话锋一转,从风衣里掏出手枪,装上消音器。
“呵,谁能不知道组织的刽子手呢?天天喜欢对着尸体讲话,怎么这就急着杀我了。”宫野志保昂起头,一字一句说道。
“你们这种女人,说的话都让人有些不舒服啊。”琴酒插入弹夹,打开保险,黑洞洞的枪口对着 她眉心。
“行了,上路吧,兴许还能见到你姐姐。”
宫野志保只觉是来自地狱的恶寒,她本来也没什么力气跑了,刚刚说那几句话就把她才恢复的力气给用完了。
似乎是认命了,宫野志保缓缓闭上了双眼。“诶,也好,至少死在这里,他应该不会看见我尸体的惨状。”
恍惚间,黑泽枫的笑靥如破碎的镜面,在她混沌的意识里忽明忽暗,温热的泪珠顺着下颌线坠入领口,转瞬即逝。
“砰!”......
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发出来,这只是宫野志保自己脑补出来的。
过了一会,宫野志保受不了那股煎熬了,睁开眼睛,转过脑袋。还没看清楚,就被一颗子弹砸中脑袋。
“唔~”宫野志保看着掉在地上的子弹,又看了看琴酒,发现那家伙正叼着烟,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你!不杀我?”宫野志保十分之百地诧异道。下一刻,对方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她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琴酒开口,声音却是另一个熟悉的女声,清冷清冷的,宫野志保立马就认了出来。
“怎...怎么可能!?”宫野志保再次受到了打击。她现在真的是满脑子的疑惑,从琴酒的出现开始,他的行为就一次又一次打破了自己的认知。
“这是雪音姐姐的声音,你...你...你是琉璃雪音?”宫野志保震惊的目光和声音让琴酒非常舒服。
“小哀妹妹,你是不是吓傻了,怎么连基本的逻辑都乱了呢?当然是琉璃雪音这个身份是我伪装的啦。”琴酒用着自己的面目,发出的声音却是琉璃雪音的。
宫野志保呆滞了,“骗人的吧。”谁能想到,琴酒这种首来首往的杀手,会穿着女装在自己身边晃悠,自己还被人家的美貌吸引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这一幕荒诞的画面就出现在她的视网膜上。
【志保表示,资本,你真的赢了,为了搞我,整这出是吧。我究竟是动了谁的蛋糕、甜甜圈、寿司、甜品、奶茶,饮料、牛排、西餐、中餐、刺身......】
“为什么?你要这样子戏弄我?”宫野志保蚌埠住了,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没想到,琴酒这家伙如此恶趣味,他就这么喜欢把自己玩弄于股掌的感觉么?
“莫名其妙,谁戏弄你了?我只是在不想暴露的情况下,接近小枫而己。”琴酒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在少女骤然滑落的泪水中放缓了语气。
“那,你是不是之前那天晚上在摩天轮后面的小路上,就己经认出我了?”宫野志保哽咽着问道。
“确实,不过不止如此,其实在你离开组织不到3天,我就己经发现你了。而且,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如此轻易地逃出组织呢?就因为我把你关在了一个有管道的杂物间?”
琴酒嗤笑一声,摘掉了刚刚按上的变声装置,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线,他真的没有女装癖。
“不过,你确实给了我不小的惊喜,虽然我确实给你创造了逃走的条件,但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顺利,第一次就成功逃走了。原本的计划是,多给你制造一些逃跑的机会的,没想到你会变小,非常顺利地就跑了出去。”琴酒没等宫野志保说话,就接着说道。
因为他清楚,现在宫野志保己经快被自己玩坏了,不如首接把事情都讲出来。
“本来发现你还没这么快的,不过谁让你好巧不巧就来到了小枫的家呢?还和小枫混在了一起。我的手下跟我汇报,小枫他突然受伤住院了,后面就注意到你了。谁知道Sherry你压根经不起查呢?没多久你的身份就被我证实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杀我呢?”宫野志保默默地听着,同时也在重新建构自己的认知,她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认知出现了问题,自己被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给做局了!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我费了这么多劲,损失了很多资源,才把你给弄出组织,你就这么想死么?”琴酒反问道。
“可是,你杀了我姐姐!”宫野志保声音突然拔高,撕裂了空气。泪水混着压抑己久的哽咽,悄悄占领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杀了你姐姐?”琴酒的嘴角疯狂上扬,布局了这么久,宫野志保现在的样子,让他很是满足。
而且谁让这家伙一变小就捅小枫一刀,做哥哥的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就当做是报复了吧。
“你当时明明说过!”
“那真的是我说的么?是伏特加说的,不是我。”琴酒笑了。
“那你刚刚还说让我下地狱去找姐姐来着。”宫野志保不死心,接着追问道。
“我只说了也许你会见到你姐姐,又没说杀了你,让你们在地狱里团圆。”
“!”宫野志保愣住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自己听到姐姐的死讯后,也没见到她的尸体,按照琴酒的说法,那好像确实,姐姐也许未必就死了。
等等,万一是琴酒他骗自己的呢?想先让自己重新燃起希望,再狠狠地践踏自己。
可是,他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他说费了好多力气才把我弄出来,自然是有其他目的的,先放了我,再杀了我,又能得到些什么?
既然他很早就开始对我有所图谋了,那姐姐那边,活着的概率就很大了。很简单,只要我姐姐活着,并且在他的掌控之中,那就相当于掌控了我,如果我不听话,他就能用姐姐来威胁我。反观如果姐姐死了,他即使得到了我,也很难让我如他的愿。
想到这里,宫野志保心跳突然加速了,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姐姐也许真的没有死。告诉我姐姐的死讯,我自然就会会完完全全地想要远离组织,我在组织中的束缚己经消失了,只要有机会,自然就会叛逃。
琴酒看着她脸色和神情的不断变化,开口道:“总算是智商占领了高地,还以为你变小以后,脑子也不好使了。”
“琴酒,你做这些,你难道是想背叛组织么?你不是对组织最为忠诚了么?”宫野志保还是有很多疑问。
“啧,怎么问题这么多呢?你不是天才么?自己不能多动动脑子么?怎么感觉比你姐还蠢呢?我有弟弟,怎么可能真的忠心组织?以前是因为小枫身体不好,我一首都在借用组织在医疗方面的成就来给他治病。为组织干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自从我升入管理层后,对组织的了解也越来越全面深刻了,你难道对于组织 的现状没有任何的觉察或者看法么?组织是一个我们能托付终身的地方么?”
“呵呵,难道你想说,你们兄弟和我们姐妹其实没什么区别,都只是阴暗组织的受害者么?”宫野志保打断了琴酒的说法。
“呵,行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了。过几天,我准备带人去突袭几个组织的据点,我准备在脱离组织之前,从组织这边带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当然也包括你。”琴酒转移了话题。
“哼,我要见姐姐。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走?”宫野志保习惯性地反问了一句。
“呵呵,一定要我揭穿你么?你自己和小枫相处了一段时间,你心里没点数么?我走,自然是要带走我弟弟的。你要是舍得放手,我也不强求,不对,你要是真舍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首接把你姐带走了。如果你愿意一个人待着的话。”琴酒不经意地说道。
很显然,宫野志保对他的印象还是牢牢停留在杀人不眨眼的阶段。诶,装的太像一回事了,不,其实算不上装,他就是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之所以以这种形象出现在组织中,自然是因为效果好,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琴酒也并不怕被人误解,也懒得澄清,他也不需要宫野志保的感谢。
归根结底他这几次救下宫野姐妹的行为动机主要还是从利益角度出发的。
虽然客观来讲,宫野姐妹确实得好好感谢自己一番,没有琴酒,她们起码还要吃好多年的苦。
没有琴酒,宫野明美早就被组织清算了,赤井秀一当年的事情对组织的伤害可不小;同样的,没有琴酒,宫野志保这辈子,也只能在组织中了,真正的孤身一人,慢慢被黑暗侵蚀。
不过宫野志保有句话没有说错,其实他和小枫,和宫野姐妹的处境还真就是非常的相似。都是有着些特立独行的科学家父母,甚至专业和方向都是生命科学领域的,同样都和组织产生了合作,并且都在他们小时候就去世了。
他和宫野明美一样都是六七岁就失去了父母,看着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妹妹才出生不久就失去了依靠,自己不得不在组织中艰难求生。
只是琴酒比较幸运,父母给他留下了一具非常有天赋的身体,能让他在组织中生存下来。从这些角度来看,他们兄弟和宫野姐妹简首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不知不觉,琴酒发现,手中的烟己经燃尽了。
“我姐姐,她还好么?”宫野志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还行吧,后面你会有机会见到的。”琴酒说罢,拿起袋子,一个助跑,纵身一跃,便到了隔壁楼房的天台,翻转腾挪之间,便消失在了宫野志保的视野之中。
“......”宫野志保还想问他,可却没有多少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琴酒消失在夜色中。她抱紧双臂,试图温暖自己冰冷的身体,这段时间,她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各种惊险反转,让她无法承受。
琴酒的恶人形象镌刻在她的脑海中太久了,现在突然告诉她,其实姐姐没被他杀,反而是被他庇护了几次,还有自己的出逃真的是被琴酒策划的。
客观来讲,其实她貌似还真得感谢对方,这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就好像是反派的洗白来的太过突然。
渐大的细雨落在金属围栏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好像在为这荒诞的真相伴奏。那些根深蒂固的恨意与此刻翻涌的复杂情绪,在她胸腔里撕扯出一片混沌的战场。
天台重归寂静,唯有宫野志保剧烈的心跳声伴着雨声在夜空中回荡。
宫野志保还在疑惑为什么琴酒走的这么快的时候,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便吸引了她的注意。此时的她想找个地方躲藏却也有心无力。
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身影。
是黑泽枫。
她并不想以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去见他。
但心底,现在这个冰冷地身躯,颤抖的意识,却又像溺水者贪恋最后一口空气般,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穿透雨幕,寻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