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环上第九瞳溢出的血珠还在半空悬浮,苏玄指尖残留着触碰永恒帝座裂缝时的灼痛。碑林深处忽然响起连绵不绝的青铜编钟声,三千六百块刻满观测者文字的石碑同时震颤,那些用凝固血泪书写的碑文竟如活蛇般扭动起来。混沌青莲在识海发出预警的刹那,九道裹着青铜斗篷的身影从碑林阴影里缓缓站起,他们在外的皮肤布满暗金色裂痕,像是被打碎又粘合的古瓷器。
"罪族后裔拜见门主。"为首的老者额头重重磕在青铜地面,裂纹中渗出淡金色血液。当他掀开斗篷时,苏玄瞳孔骤然收缩——那人的胸膛竟是透明的青铜材质,肋骨间跳动着九盏幽蓝火焰,每簇火苗里都囚禁着不断哀嚎的人形虚影。
九名观测者遗族以血肉为垫,将背负的青铜灯台摆成星斗阵列。最后方那盏命灯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灯芯处蜷缩的虚影让苏玄神魂剧震——那是七岁时的自己,正跪在母亲消失的青铜门前咬破手指描绘阵纹。第二盏灯里的青年苏玄浑身缠绕锁链,在某个纪元的末日里挥剑斩断三千道因果线。当看到第九盏灯中闭目端坐的自己时,苏玄突然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那个身影的眉心赫然刻着三重青铜门印记。
"此乃观测者世代守护的九劫命灯。"老者五体投地向前蠕动,额头在青铜地面拖出血痕,"灯芯燃烧的是门主散落在不同时间线的真灵残片。"他突然撕开胸口的透明青铜,露出里面跳动的脏器。那些脏器表面覆盖着细密门纹,随着他掐动古老法诀,九盏命灯同时升空组成九宫杀阵,灯焰暴涨成通天火柱。
苏玄的混沌道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走向灯阵中央,每踏出一步都有血色符文从命灯中钻入他的七窍。当第七步落下时,整片碑林的碑文全部脱离石碑悬浮半空,化作血色洪流灌入他天灵盖。某个瞬间,他看见自己站在青铜巨门前挥剑斩向母亲,门缝里伸出的青铜锁链却将他拖入门内;下一瞬又化作白发老者跪在起源海边,将真界剑刺入九重青铜棺椁。
"请门主归位!"九名遗族齐声嘶吼时,他们体内的青铜骨骼开始融化。苏玄突然发现那些跪拜的身影正在变得透明,他们的血肉正通过某种秘法转化为青铜灯油。最先开口的老者己经只剩半张人皮,却还在用残存的声带发出吟唱:"九灯燃尽之日...即是观测者赎罪之时..."
混沌青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强行截断灌体的血色符文。苏玄咬破舌尖喷出蕴含永恒法则的精血,在虚空画出三道交错的门形符咒。当符咒印在第九盏命灯上的刹那,灯芯中闭目打坐的"苏玄"突然睁眼,瞳孔里射出两道缠绕青铜锁链的灰光。
"小心因果倒逆!"真界剑自主出鞘斩向灰光,剑锋却被某种无形之力禁锢。苏玄突然感觉心脏被九根青铜钉同时刺穿,九盏命灯里的虚影竟全部转头看向他,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碑林地面裂开深渊,伸出数百只青铜手臂拽住他的脚踝,那些手臂表面布满与遗族老者相同的暗金裂痕。
混沌青莲的根须突然刺入苏玄脊柱,强行将他的神魂抽离道体。在俯视战局的瞬间,他惊觉九名遗族跪拜的位置暗合青铜门上的九瞳排列,而自己的肉身正被血色符文改造成半青铜状态。真界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母亲被囚禁在时间源头的画面,画面里同样悬浮着九盏燃烧的青铜命灯。
"原来如此。"苏玄神魂突然燃烧起来,永恒道血化作三千青丝穿透虚空。每根发丝都缠住一盏命灯,将其中囚禁的真灵碎片强行抽离。当第九个虚影挣脱灯芯束缚时,整个青铜门遗迹剧烈震颤,那些原本跪拜的遗族残躯突然拼接成三头六臂的青铜怪物,胸腔里伸出布满尖牙的青铜触须。
真界剑终于挣脱束缚,剑锋燃起灰白色道火。苏玄操纵神魂回归道体的瞬间,挥剑斩出蕴含九重门规的剑意。剑气穿透青铜怪物时爆发九声钟鸣,每声钟响都震碎一盏命灯。当最后一盏命灯破碎时,灯芯里飞出的真灵碎片自动融入苏玄眉心,某段被封印的记忆突然苏醒——他看见自己作为观测者长老,在某个轮回尽头亲手将母亲封印进青铜门。
九具遗族残骸突然化作青铜液体渗入地底,原地留下九枚刻着门纹的青铜钥匙。苏玄拾起钥匙时,钥匙竟自动融合成半块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碑林中央那株被他用永恒血浇灌的枯树。此刻的枯树己经长出血色嫩芽,树干裂缝里露出的青铜王座正在不断渗出黑色液体,那些液体落地就化作嘶吼的青铜人形怪物。
混沌青莲忽然将所有莲瓣射向王座,在虚空布下永恒禁锢大阵。苏玄正要挥剑斩向王座,耳畔突然响起母亲跨越时空的呼喊:"玄儿,莫要触碰..."声音戛然而止的瞬间,真界剑己经劈在王座靠背。剑刃与青铜碰撞发出的声响,竟与九盏命灯破碎时的钟鸣完全相同。王座靠背裂开的缝隙里,缓缓飘出一张用观测者皮肤制成的婚书,新娘名字处赫然写着本源古树灵识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