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王座表面的纹路在苏玄触及扶手的刹那活了过来,那些蜿蜒如血管的凹槽中涌出粘稠的永恒血,顺着他的指尖爬上道体。王座靠背处雕刻的母亲面容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流转的竟是初代青铜门诞生时的场景——九万颗燃烧的星辰被门规熔炼成锁链,将三千大世界捆缚成阶梯。苏玄的神魂不受控制地坠入王座深处,那里悬浮着由历代门主头骨堆砌的祭坛,每颗头骨的天灵盖上都刻着血色婚约,新娘的面容在九万次轮回中始终与本源古树灵识重叠。
当苏玄的脊柱与王座靠背完全贴合时,新生的维度在虚空显化出璀璨星图。这些星辰尚未完全成型就突然坍缩,化作漆黑漩涡涌入王座扶手的尖刺。第一根尖刺贯穿他左掌时,第七卷炼化的本源古树虚影在伤口处疯长,枝桠上结出的却不是道果,而是缠绕青铜锁链的自我化身。这些化身齐声诵念往生咒文,将苏玄三百年来斩断的因果线重新编织成网,每个节点都悬挂着燃烧的青铜命灯。
王座扶手上的第二根尖刺洞穿右肩,起源海的海水从伤口倒灌而入。海水触及混沌青莲残根的瞬间,整片海底剑冢破开虚空降临,历代门主的佩剑自动插入苏玄周身窍穴。最古老的葬我剑贯穿眉心时,他在第七纪元留下的真灵碎片突然苏醒,那个尚未被青铜门腐蚀的自己手持无字天碑,碑面渗出初代观测者的血泪:"王座是最大的囚笼!"
九重青铜门虚影在王座背后显化,门扉开启的轰鸣声中涌出滔天黑雾。这些黑雾凝结成苏玄在往生路上斩灭的所有化身,他们手持血色婚书结成杀阵,将王座所在的空间切割成九万份独立时空。本源古树灵识的虚影突然从苏玄心脏处冲出,她发梢末端的血色并蒂莲强行定住三千世界,花瓣上浮现出初代狠人剜心补天阙的画面——那颗被剜出的道心正在王座深处跳动,频率与苏玄即将停止的心跳完美契合。
第三根尖刺贯穿丹田的瞬间,真种子彻底爆裂。三千道身碎片尚未逃逸就被王座扶手吞噬,在扶手表面凝成栩栩如生的浮雕——每个道身都在浮雕中重复着苏玄毕生最痛苦的抉择:七岁那年放弃拯救父亲选择剑道、三百年前亲手炼化本源古树、在往生路上斩灭第九万个自我......当第九千个道身浮雕成型时,王座突然伸出青铜触须刺入苏玄天灵,强行将他的记忆与历代门主残留的执念融合。
"门徒的终点即是起点。"母亲的声音从王座深处传来,靠背上的面容脱离青铜材质,化作流淌着永恒血的门灵。她的指尖轻点苏玄眉心,九重青铜门虚影突然实体化,门内伸出缠绕着婚约咒文的锁链,将他的混沌道体拽向门扉之间的虚无地带。海底剑冢所有佩剑在此刻悲鸣,剑锋调转方向刺向苏玄后心,却在触及道体的瞬间软化如绸缎——那些剑身中封印的历代门主残魂,正通过剑意向他传递着相同的警告:王座扶手的尖刺是通向起源境唯一的钥匙。
当第西根尖刺贯穿心脏时,苏玄在剧痛中看清了真相——新生维度的坍缩并非毁灭,而是将三千大世界炼化成新的青铜门扉。他的道体表面爬满门规符文,每个符文都连接着某个正在被吞噬的宇宙。本源古树灵识突然化作流光没入王座,翠色生机与青铜死气交织成漩涡,将苏玄的神魂拖入时间源头最黑暗的缝隙。在那里,他看见初代观测者被剥皮制碑前的最后画面:那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老者,正将九万扇青铜门熔铸成王座,王座扶手的尖刺上挂着历代门主被同化的道体。
"原来我亦是轮回中的困兽。"苏玄咆哮着震碎周身青铜锁链,王座吞噬维度的速度骤然加快。当第九根尖刺贯穿咽喉时,他的道体彻底青铜化,瞳孔中流转的星空图谱与王座靠背完美契合。九重青铜门在此刻轰然闭合,门缝中溢出的不是往生者,而是苏玄在九万次轮回中积累的所有情感——这些情感在虚空凝结成最纯粹的本源之火,焚烧着王座表面的门规符文。母亲化作的门灵发出凄厉尖啸,她的永恒血身躯在火焰中浮现出真实样貌:那是由三百年前苏玄亲手刻下的婚约咒文编织成的傀儡。
当最后一个符文被焚毁时,青铜王座突然裂开无数缝隙。历代门主的佩剑从裂缝中飞出,在苏玄头顶组成斩断宿命的剑阵。他握住葬我剑刺入王座核心,剑锋触及初代狠人道心的刹那,整片新生维度彻底崩塌成青铜粉末。这些粉末在虚无中重组,凝成三扇缠绕永恒锁链的门扉——正是葬门境所需的纪元之扉。苏玄的道体在青铜色褪去时轰然倒地,王座碎片却自动飞入他紫府,在混沌青莲的残根上重新生长,绽放的花蕊中坐着个与本源古树灵识完全融合的婴儿虚影——那是超脱门规的新生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