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落地窗映出铅灰色云层,十二米长的黑檀木会议桌泛着冷光。
顾握瑜松开暗纹领带,水晶袖扣在投影仪蓝光下折射出锐利锋芒。二十年前的报纸头条悬浮在全息屏上,《顾氏少东车祸身亡,影后沈澜香消玉殒》的标题正被暴雨敲打得扭曲变形。
"这些年辛苦堂叔了。"顾握瑜屈指轻叩桌面,声纹解锁的保险柜吐出泛黄的股权转让书,"听说您昨天刚收购星辉美妆?真巧,那是我母亲代言的第一个品牌。"
顾明城转动翡翠扳指的手顿了顿,眼尾蜈蚣状的疤痕在肌肉抽动间活了过来。他身后的全息幕墙突然闪烁,跳转到沈澜抱着八岁顾握瑜参加慈善晚宴的新闻画面。小握瑜胸前的草莓胸针特写被无限放大,与苏浅发间的草莓发卡在镜头下重叠成同一道光斑。
"侄媳妇的首播事故,警方查到眉目了吧?"顾明城端起骨瓷杯,普洱茶的雾气氤氲了镜片,"听说那个小助理......"杯底与镶金茶托碰撞出清脆声响,"今早的航班去马达加斯加?"
顾握瑜突然将股权书甩向空中,纸页纷飞间露出夹层的老照片。2005年9月14日的车祸现场,沈澜染血的指尖正勾着半枚铂金袖扣——与顾明城此刻袖口缺失的那枚纹路相同。
"您猜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是什么?"顾握瑜的拇指抚过智能腕表,表盘浮现出证物室的三维投影,"要不要请鉴证科做场首播?"
警报器的尖啸撕裂凝固的空气。秘书撞开双开雕花木门,意大利手工皮鞋在波斯地毯上打滑:"老董事长室突然晕倒了!"
加护病房的消毒水气味被血腥味浸透。苏浅踉跄着扶住透析机,孕肚撞上金属护栏。顾老爷子紧握的手突然暴起青筋,呼吸面罩被扯落,露出颤抖的唇齿:"沈...澜..."
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癫狂跳动,苏浅发间的草莓发卡突然脱落。当啷一声,金属卡扣滚到呼吸机底部,露出内侧经年磨损的"沈"字。老爷子浑浊的眼球骤然瞪大,插着留置针的手指向病房角落的青铜貔貅摆件。
"要...咳咳..."血沫喷溅在氧气面罩上,监视器发出濒死的哀鸣。苏浅顺着老人痉挛的指尖望去,貔貅口中衔着的玉珠正在报警器红光中泛着诡谲幽光。
特护冲进来实施电击的瞬间,苏浅摸到貔貅舌苔下的机关。青铜兽首应声弹开,牛皮日记本的霉味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2005年9月15日的字迹被泪水晕染:
[明城今日竟在祠堂堵我,红玫瑰里藏着微型摄像机。他说只要承认孩子是他的,就能让顾哥平安无事......真可笑,B超显示我己孕三个月,他竟妄想这是他的血脉......而且刚才医院己经下达的顾哥车祸当场死亡通知……他竟然还想来骗我……没想到蛋糕店门外那场车祸竟然……]
窗外炸响惊雷,暴雨冲刷着防弹玻璃。苏浅突然听见走廊传来Zippo打火机的金属脆响,一转头,顾明城的身影正映在病房雾面玻璃上,手中把玩的铂金袖扣与老照片里染血的那枚完美契合。
"老爷子情况如何?不是说泡“焕颜愈基液"恢复了?怎么还会昏倒!”顾明城推门的瞬间,苏浅将日记本塞进孕妇装褶皱。他西装下摆扫过急救推车,古龙水混着雪松香薰的味道让她腹部骤然抽痛——与催眠记忆中车祸现场的汽油味惊人相似。
"家属请出去!"主治医师的吼声伴着除颤仪充电的嗡鸣。顾握瑜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时,正看见苏浅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裙摆下蜿蜒的血痕在冷光地板绽出妖异的红梅。
"孩子..."她攥住顾握瑜浸透雨水的西装下摆,掌心的"20050914"纹身被血染得鲜红欲滴,"日记...貔貅..."
顾明城弯腰拾起滚落脚边的草莓发卡,翡翠扳指与金属卡扣碰撞出清响:"这东西看着眼熟,像是沈澜从前戴过的?"他指尖抚过发卡内侧的刻痕,"听说证物室失窃,当年车祸现场的儿童证物不翼而飞?"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绵长的哀鸣。纷乱的脚步声中,没人注意到老爷子最后望向苏浅的眼神——那眼神洞悉一切,眼底一片的清明,唇瓣翕动着拼出两个字的形状:保胎。
暴雨砸在顶层停机坪上,顾握瑜的私人首升机掀起飓风。当他抱着苏浅冲进机舱时,陆声传来紧急简讯:"小鱼儿,老宅管家遇害,临终前说老爷子在遗嘱里加了密语——黑天鹅永不低头。"
苏浅在镇痛泵的嗡鸣中睁开眼,发现顾握瑜正着她无名指的纹身。机舱壁灯将他的侧脸镀上金边,与沈澜遗照上的轮廓重叠成宿命的剪影。下方城市灯火如星海翻涌,而风暴正在云层之上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