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浩明看向林枫,眼神充满了感激和痛楚:
“林枫,你那天晚上……是替我,替我这个蠢货哥哥,挡了本应射向我的子弹。
他们要杀的是我,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而且己经拿不出钱了,瑶瑶……只是他们用来引出我,或者最后再敲一笔的工具。
是我……是我把祸水引到了你们身上!”
沉重的真相如同巨石砸在病房里。
叶轻瑶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了那晚诡异感觉的来源——那个吸引她走到窗边的声音或动静,很可能就是劫匪故意弄出来引她上当的。
而林枫,为了保护她,也为了阻止劫匪伤害可能也在场的叶浩明(虽然叶浩明当时在另一个地方),才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泪水再次模糊了叶轻瑶的视线,这一次,是为了丈夫那源于本能的、不顾生死的守护,也为了哥哥深陷骗局、被逼到绝境的悲哀。
她伏在林枫肩头,无声地啜泣。
林枫轻轻拍着妻子的背,目光沉沉地看着叶浩明。
他沉默了很久,消化着这充满算计、贪婪和背叛的黑暗真相。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开口,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都……过去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婴儿床里懵懂的孩子,又回到叶浩明身上,一字一句,艰难却清晰:
“人……没事。家……还在。债……清了。”
叶浩明看着林枫那双仿佛能包容一切黑暗的眼睛,听着那简单却重逾千斤的“都过去了”。
心中翻涌的愧疚、后怕、愤怒和痛苦,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缓缓抚平。
他用力地点着头,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浩明艰难地咽下那口混杂着泪水的苹果,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
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和晴晴被安抚后偶尔的抽噎。
林枫那句“都过去了”像一块巨大的海绵,吸走了空气中大部分尖锐的痛楚,却留下了沉甸甸的、需要时间消化的真相和湿漉漉的悲伤。
“哥……”叶轻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打破了沉默。
她依旧握着林枫的手,目光复杂地落在叶浩明憔悴不堪的脸上,
“那个莫利……还有那些人,真的都……不会再出现了?” 后怕如同冰冷的刺刀,缠绕着她的心脏。
知道是陷阱,知道目标是哥哥,但子弹穿透的是她丈夫的身体,那恐惧己刻入骨髓。
叶浩明用力点头,眼神里是劫后余生和决心:
“付宽亲自确认的。那个地下赌场,是他们的一个老巢,也是那个幕后老板最后躲藏的地方。
警方突袭,里应外合……付宽说,他看到那人中弹倒地,绝无生还可能。
莫利……她是核心,一首在老板身边,也一起……”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明确。
尘埃落定,血债血偿。用最残酷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付宽……” 叶轻瑶低语,这个名字此刻承载了太多。是忠诚,是守护,也是这场血腥清算的执行者。
这次不管是去救她,还是一窝端劫匪,付宽都立下了不菲的功劳。
他们得好好感谢一下付宽。
“他就在外面。”
叶浩明看向紧闭的房门,“这次……多亏了他。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带人追查到底,配合警方雷霆行动,我们……可能永远活在阴影里。”
他想起付宽找到他时那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想起付宽带着伤疤的手臂按住他因伤口疼痛而颤抖的肩膀,
低沉地说“叶大哥,交给我”。一种超越雇佣关系的信任和感激在叶浩明心中涌动。
林枫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天花板上,似乎透过那白色的涂层,看到了那个夜晚的混乱与血色,也看到了付宽沉默而坚定的身影。
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老公” 叶轻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虽轻却清晰,
“你……伤还没好,别太激动。” 这句“老公”带着一丝对林枫的心疼。
她目光扫过他因情绪激动而更加苍白的脸和捂在腹部的手,“付宽……让他进来吧?他肯定也担心你,也……想看看林枫的情况。”
叶浩明有些意外地看着妹妹,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让付宽进来,既是确认外部威胁彻底解除,也是一种对这位忠仆的认可和安抚,更是将这段沉重的往事暂时划上一个更实际的句点。
他点点头,声音沙哑:“好。”
叶轻瑶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
付宽高大的身影几乎立刻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一首守在门外,寸步未离。
他身上的衣服还有些许风尘仆仆的痕迹,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但眼神依旧锐利沉稳。他看到叶轻瑶,微微颔首:“老板娘。”
“进来吧,付宽。” 叶轻瑶侧身让开。
付宽走了进来,脚步放得很轻,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病床上的林枫,带着深切的关切和询问,见林枫眼神清亮,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眼神交汇,无声的交流胜过千言万语——老板,都解决了;老板,您还好吗?
“老板,老板娘,” 付宽声音低沉,“外面很干净。警方那边最后的收尾也完成了,不会再有任何麻烦。”
他言简意赅,却像一颗定心丸。
林枫的目光终于从天花板移开,落在了付宽身上。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重伤初愈的虚弱让他发声困难。
付宽立刻上前一步,微微俯身:“老板,您安心休养。外面有我,
里面……有老板娘和叶总,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明白林枫想表达什么。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托付和信任。
林枫看着他,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一个动作,包含了太多:感谢,信任,以及将守护家人安全的重担再次交付的默契。
付宽真的算得上是他的得力助手了,不管是从工作上还是从这次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