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鱼的妻子

第20章 长胡子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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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红绸鱼的妻子
作者:
周多巫
本章字数:
6012
更新时间:
2025-03-11

婚礼现场的鎏金座钟敲响三下,阳光穿过彩绘玻璃在红毯上投下斑斓的尸斑。水晶吊灯在宴会厅顶棚投下蛛网般的光斑,毛钰娟抚摸着颈间鸽血红宝石项链,指尖划过珠宝鉴定证书的钢印——那是昨夜才从潘家园淘来的高仿货。香槟塔折射的血色光晕里,她瞥见田蜜挽着萧潇入场的剪影,银灰色西装裹着的腰身比她这个新娘还要纤细三分。

"晦气!"她掐灭烟头,火星溅在婚纱拖尾上烧出个小洞。化妆师慌忙扑粉遮掩,粉扑沾了太多高光,把她颧骨打得像两坨发面馒头。

田蜜倚在罗马柱旁,银鱼尾礼服泛着冷光,像是从《金锁记》里游出的月光。萧潇的袖扣折射着水晶吊灯的碎芒,恍若民国月份牌上剪下的俊俏郎君。

"这香氛调得倒巧。"田蜜用蕾丝折扇掩住鼻尖,"前调是白麝香,中调是鸢尾腐败的甜。"她望着红毯尽头的新人轻笑,"尾调该是偷情的汗酸。"

石方刚的燕尾服紧勒出赘肉,领结歪成吊死鬼的舌头。毛钰娟的头纱缀满施华洛世奇水钻,压得脖颈前倾如待宰的鹅。当田蜜挽着萧潇进场时,满厅的香槟泡沫都凝在杯沿——穿貂皮的阔太们忘了嚼舌根,少年侍应生失手打翻银托盘。

"这是哪家电影明星?"会计科王太太的金牙闪着窥探的光。

鳄鱼皮高跟鞋踩碎迎宾台百合花时,她姐姐毛凤娟踩着十五厘米的恨天高进场,鳄鱼皮手包撞翻了迎宾台的百合花,花瓣粘在"囍"字金箔上,成了婚庆公司最拙劣的隐喻。

毛凤娟的京片子像掺了冰糖渣:"我家老周在部里开扶贫会议,特意调了专机送贺礼!"两个黑衣保镖抬着青铜方鼎踉跄进场,鼎足在地毯拖出三道油渍,拍卖行标签在饕餮纹里探头探脑。

"哎呦!这不是央视《国宝档案》那尊西周鼎嘛!"建材商李总率先扑上去,绿水鬼表盘在鼎身映出幽幽绿光,"上周拍卖会压轴货,周司长真是大手笔!"

司法局王处长眼镜片黏在鼎内铭文上:"'赠周司长雅鉴……这字儿怕是请故宫专家拓的吧?"他指尖发颤,仿佛摸的不是青铜器,而是自己年底晋升的调令。

穿貂皮的刘太太用美甲叩击鼎身,假睫毛扑闪如垂死蝴蝶:"要我说还是凤娟命好,当年嫁给周司长时……"她突然卡壳,想起周司长前妻正是跳楼自杀的某银行行长千金。

鎏金礼盒"咔嗒"弹开,泛黄宣纸抖落几点霉斑。"范曾大师的《钟馗捉鬼》!"毛钰娟尖着嗓子捧场,全然没注意题跋角落的防伪二维码——那是美术馆文创店九块九包邮的赠品。

石方刚表叔举着手机首播:"家人们看好了!启功先生真迹!双击666!"镜头扫过"2023年制"的落款时,田蜜噗嗤笑出声。萧潇的机械手指轻点腕表,首播画面突然跳转到鉴宝节目打假集锦。

"听说周司长主管生物科技审批?"药企张总端着茅台凑近,袖口金线绣的貔貅龇牙咧嘴,"最近查的那个什么……变性人实验室?"

毛凤娟丹蔻指甲刮过红酒瓶条形码:"可不嘛!老周说这种歪门邪道……"她突然噎住,田蜜不知何时贴近身侧,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82年的拉菲配二甲双胍?"田蜜舌尖舔过杯沿,"周司长上月住院调血糖,这药量够送ICU了吧?"她腕间的翡翠镯子叮当作响,那是今早从萧潇实验室顺来的防辐射装置。

满场哗然中,石方刚母亲"失手"打翻海鲜羹。澳龙刺身顺着审批局张局长的裤管滑落,他慌忙去抓,袖口掉出张金箔请柬——正是昨夜塞给周司长秘书那个。

"哎呀张局长!"毛钰娟拎着婚纱冲来,"您上个月送我家的北宋官窑……"她突然噤声,那件"古董"正在首播画面里被专家戳穿是上周高仿。

萧潇倚在罗马柱旁,香槟气泡在他眸中幻化全息投影。画面里,毛凤娟的助理正往酒瓶滴加透明药剂,笨拙如第一次给实验鼠注射的新手。他轻敲耳麦:"目标开始代谢反应。"

宾客们突然骚动。某阔少指着萧潇窃笑:"这小白脸是蜜姐包养的模特吧?"他女友翻着小红书对照:"查到了!GUCCI秋冬秀场压轴男模!"

"萧先生在哪高就啊?"建材商李总晃着茅台凑近,"听说现在夜场出台费……"

"他在中科院生物所。"田蜜突然插话,"最近刚拆了家违规实验室——就周司长批文那个。"

婚庆视频突然卡顿,投影在《婚礼进行曲》变调时炸开。石方刚在镜头里褪去人皮,油腻指节着毛钰娟的蕾丝吊带:"等那傻女人替我填完房贷……"毛钰娟吃吃的笑像指甲刮擦黑板,"她要寻死觅活可怎么好?"

"冷暴力最妙。"石方刚的鼻翼翕动如蟑螂触须,"像熬鹰似的,熬干了她骨血里的痴……"

满厅哗然中,田蜜的折扇"啪"地收拢。萧潇适时递上丝帕,暗纹绣着实验室的基因螺旋图腾。石方刚扑向控制台的姿态像极了当年毛钰娟抢功的嘴脸,却被自己汗湿的鞋底滑了个趔趄。

"这是AI换脸!"石方刚舅舅的咆哮震落水晶灯饰。毛钰娟突然捂住喉咙,粉底在汗珠冲刷下龟裂,青黑胡茬刺破脂粉。她后背拉链"刺啦"崩开,脊椎骨节如雨后春笋般凸起。

田蜜将空酒杯倒扣在礼金台,药液在红丝绒布上洇成蝴蝶状。

毛钰娟的尖叫卡在喉头。她精心描绘的柳叶眉正被疯长的眉骨顶碎,钻石耳钉"叮当"坠地。孩童的惊呼最是锋利:"新娘长胡子啦!"满座宾客化作《山海经》里的百目怪,手机镜头比烛火更灼人。

“不许拍!住手!”怎奈为了敛财,他们两家连八竿子打不到的都请来了。很多人跟他们说不上多少交情,任他们喊破喉咙仍旧孜孜不倦。

盥洗室的镜面映出妖异戏码。毛钰娟的蔻丹指甲折断在胡茬间,婚纱束胸绷出鼓胀的胸肌。当她掀开裙摆,下面赫然杵着紫红怪物——像极了菜场清晨最先腐烂的那根茄。

"妖怪啊!"伴娘团的尖叫掀翻屋顶。石方刚瘫坐在融化的婚礼蛋糕里,奶油正将他腌制成一具滑稽的雪人。他母亲的金丝眼镜滑到人中,翡翠耳坠甩进香槟塔,惊起一串气泡的讥笑。

田蜜倚着萧潇轻笑:"这出《长胡子的新娘》,可比《游园惊梦》精彩多了。"她指尖拂过萧潇的机械腕表,表盘下藏着的微型摄像机仍在运转。

月光漫过狼藉的宴厅时,毛钰娟蜷缩在钢琴底下。她的新郎官正被记者围堵,西装裤己经湿了,散发着异味。某个娱记的首播标题在夜色中猩红闪烁:#当代阴阳人#、#基因诅咒还是现世报#。

田蜜将白玫瑰抛向污水横流的地毯,花瓣沾着奶油像寿衣的碎布。萧潇替她拢好貂绒披肩,手指划过她后颈的玫瑰纹身——那是实验室第1803号实验体的标记。

"解药在七十二小时后失效。"他在她耳畔低语,呼出的白雾凝成小朵冰花,"足够让全城头条发酵三轮。"

他们踏着《何日君再来》的残韵离去,霓虹将影子拉长又揉碎。街角药房的橱窗里,"性别自由口服液"的海报正在脱落,露出底下斑驳的治梅毒广告。流浪汉翻找着婚宴泔水桶,捞起半块喜饼大嚼,奶油顺着花白胡须滴成钟乳石。

田蜜的高跟踩过下水道格栅,忽然轻笑:"你说石家老太太此刻是在砸祖宗牌位,还是在翻黄历选新儿媳?"

萧潇的机械表盘泛起蓝光:"监控显示她正在典当金镯子,准备给儿子预约精神科。"他忽然驻足,指尖拂去田蜜睫上的雪粒,"你睫毛膏晕开了。"

"故意的。"田蜜将唇印烙在他领口,"总得留些把柄,方显我们不是完人。"

雪越下越密,将婚宴的腌臜腌成齑粉。便利店门口的电视正重播婚礼闹剧,毛钰娟的胡须在特写镜头里纤毫毕现。买关东煮的OL们笑得花枝乱颤,浑然不觉自己的口红正晕出嘴角,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当警笛声刺破夜色时,田蜜正在试戴新买的珍珠耳环。镜中倒映着萧潇拆解监听器的侧脸。

他们相视而笑,窗外的雪忽然染上诡异的粉。远处基因修正中心的救护车呼啸而过,车顶蓝光扫过高楼外墙的巨幅广告:神秘人戴着威尼斯面具,手中的双色药瓶正在滴落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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