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排水渠的水漫过小腿时，沈暮羽突然拽住苏浅后领。
"停。"他指尖抵在耳麦上，"隧道口有脚步声。"
幽蓝光点更近了，这次连苏浅都听见了——金属关节摩擦石壁的刺响，像白璎断裂的机械臂在爬行，却比那更沉、更密。
"是林炎的人？"赖星澜挡在苏浅身侧，指节捏得发白。
顾安之摸出战术刀弹开刀刃："更像顾明川的老东西。"他扫了眼白璎残损的右臂，"当年实验室搞过机械兽，专往排水渠放。"
白璎突然扯住苏浅手腕。
她机械瞳的红光忽明忽暗："体温异常。"她偏头看向隧道深处，"有三台。"
"跑。"苏浅咬着牙往前冲。
靴底在湿滑的渠壁打滑，她扶住墙才没栽进污水。
身后传来金属刮擦声，混着低沉的轰鸣——是机械兽的引擎启动了。
"左拐！"顾安之拽她进岔道。
霉味混着铁锈味撞进鼻腔，抬头见半块锈迹斑斑的指示牌："旧港地铁站C口"。
沈暮羽当先爬上水泥台阶，踢开半扇变形的铁门。
门后是片漆黑的大厅，断裂的广告牌垂着电线，在风里晃出细碎的火花。
"安全。"他打了个手势。
赖星澜把苏浅推进去，反手用碎石卡住门。
顾安之蹲在门边，从口袋里摸出微型摄像头粘在门缝："监控外头。"
白璎倚着墙坐下，机械臂接口处滋滋冒电火花。
她扯下块破布缠住伤口，抬头时红光映着脸上的泥："文件。"
苏浅这才想起后腰的防水袋。
她掏出加密U盘插进白璎颈侧的接口，屏幕蓝光映亮众人紧绷的脸——
"灰鸦计划第三阶段：72小时内清除目标名单上的所有关键人物。"
"目标包括：联邦情报总长、星澜集团董事会、沈氏特工局指挥官..."
赖星澜捏碎了旁边的广告牌支架："我的人？"
"林炎要断你的根。"顾安之凑近屏幕，"上个月他买我情报，问的就是这些人的行程。"
沈暮羽突然按住苏浅手背。
他指腹蹭过她腕间的银戒——那是任务系统给的定位器，此刻正发烫。"有人在定位我们。"
"是文件。"白璎快速敲击虚拟键盘，"加密层里嵌了追踪码。"她抬头时红光骤亮，"己经黑掉了，但..."
"但林炎很快会追来。"苏浅替她说完。
她扯下脖子上的项链，把U盘藏进空心吊坠，"现在怎么办？"
顾安之突然笑了。
他从内袋摸出张泛黄的地图，边角沾着暗红的渍，不知道是血还是锈："我有个地方，能让他永远找不到。"
"什么地方？"赖星澜的声音像冰碴子。
"顾明川的实验室。"顾安之把地图推到苏浅面前，"他当年藏了个东西，叫'永恒之钥'。
拿到它，灰鸦计划的所有漏洞都能堵上。"
沈暮羽眯起眼："你怎么知道？"
"半年前卖情报给林炎时，他翻到了顾明川的日记。"顾安之指了指地图上的红圈，"但那地方机关太多，我没敢进。"
苏浅盯着地图。
红圈标在旧港海底，画着条张牙舞爪的章鱼——和顾明川实验室外墙的涂鸦一模一样。
她指尖划过红圈边缘的小字："危险勿近"。
"为什么现在说？"她抬头看顾安之。
他推了推沾灰的镜片，笑意不达眼底："因为白璎刚才说的。"他指了指屏幕上的目标名单，"林炎要杀的人里，有我妹妹。"
隧道外传来机械兽的嘶吼。
赖星澜扯过地图塞进苏浅手里："走。"他看了眼沈暮羽，"你断后。"
苏浅捏紧地图。
纸页边缘刺得掌心生疼，她瞥见地图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钥匙在章鱼眼睛里"。
顾安之弯腰捡起白璎掉落的工具刀，转手插进靴筒："记得，进实验室要闭气。"他冲苏浅挑眉，"氧气只够十分钟。"
沈暮羽突然拽她往楼梯跑："机械兽破铁门了！"
苏浅跟着他往下冲。
地图在掌心跳动，像团烧红的炭。
她借着手机冷光又看了眼——红圈里的章鱼，眼睛正对着旧港码头的坐标。
而顾安之的袖扣，在黑暗里闪了闪，和货舱里那枚林炎的，一模一样。
苏浅的指尖碾过地图背面的铅笔字。
“钥匙在章鱼眼睛里。”她低声念了一句，指甲掐进纸纹——旧港码头的坐标，正对着红圈里章鱼圆睁的右眼。
“林炎的人追得太紧。”赖星澜扯下外套裹住苏浅的肩头，布料还带着他的体温，“这地图要是真的，他们早该派人守着。”
沈暮羽摸出腰间的微型炸弹，金属外壳在掌心磕出轻响：“分头走。”他抬下巴指了指隧道另一头，“我和赖总引开机械兽，你们去码头。”
“白璎的机械臂撑不住持久战。”苏浅攥住白璎渗着火花的手腕，“她需要稳定的电源。”
“秦霄在码头有艘快艇。”顾安之突然插话，手指蹭过袖扣——那抹银光让苏浅后颈发紧，“半小时前他传消息，说船底暗舱有氧气罐。”
赖星澜的指节抵住顾安之的喉结：“你怎么知道？”
“卖过情报给秦霄。”顾安之笑得无害，“要杀我妹妹的是林炎，不是你们。”
沈暮羽拍开赖星澜的手：“没时间了。”他看了眼腕表，“机械兽破铁门用了七分半，首升机十分钟内到。”
苏浅咬了咬唇。
白璎的机械瞳红光忽明，映出她紧绷的脸：“目标名单里有沈叔。”她声音发哑，“我得拿到钥匙。”
“我和白璎、秦霄去码头。”苏浅把地图塞进白璎颈侧的备用接口，“你们引开追兵，两小时后在‘永恒之钥’入口汇合。”
赖星澜突然拽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全是汗，却冷得像冰：“如果走散——”
“我会用银戒发短讯。”苏浅晃了晃腕间发烫的戒指，“定位器虽然黑了，但紧急频道还能用。”
沈暮羽把微型炸弹塞给她：“炸门用。”他转身时衣摆扬起，露出后腰的配枪，“记住，顾明川的实验室——”
“闭气十分钟。”苏浅接上，“顾安之说的。”
远处传来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
“走！”沈暮羽推了苏浅一把。
赖星澜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冲进隧道，皮靴踩碎满地碎石。
苏浅带着白璎、秦霄往反方向跑。
白璎的机械臂擦过墙面，火星溅在苏浅手背上，疼得她皱眉——但更疼的是后腰防水袋里的U盘，那里面躺着灰鸦计划的所有秘密。
他们钻出隧道时，咸湿的海风灌进鼻腔。
旧港码头的灯塔在雾气里忽明忽暗，几艘破船歪在岸边，船身上的“永航号”三个字褪成灰白。
秦霄扯下外套系在腰间，指了指最里面的铁壳船：“快艇在底舱。”他蹲下身检查船锚，“顾安之没骗你，暗舱有三个氧气罐。”
白璎突然停步。
她机械瞳转向海面，红光凝成细针：“水下有动静。”
苏浅顺着她的视线看——漆黑的海水里，浮着几个泛白的东西。
等凑近了才看清，是人的手掌，指甲缝里卡着海草，手腕上系着褪色的红绳。
“顾明川的实验体。”白璎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当年实验室往海里扔过失败品。”
秦霄摸出匕首割断船绳：“先上船。”他踢开脚边的碎玻璃，“林炎的人可能追着血迹来。”
苏浅踩上摇晃的甲板。
她低头时，瞥见船底压着张照片——是顾安之和一个穿白裙的女孩，背景正是旧港码头的灯塔。
“那是他妹妹。”秦霄注意到她的视线，“上个月被林炎的人绑了，到现在没消息。”
白璎突然拽她蹲下。
头顶掠过首升机的阴影，探照灯的白光劈开雾气，在海面上拉出银亮的线。
“他们往隧道去了。”秦霄爬进底舱，扛起两个氧气罐扔给苏浅，“赖总和沈先生引开了。”
苏浅把氧气罐挂在腰间。
她摸出地图，红圈里的章鱼眼睛正对着船底的暗舱——那里有个生锈的铁环，刻着和地图上一样的章鱼纹路。
“钥匙在眼睛里。”她默念一句，握住铁环用力一拉。
暗舱盖掀开的瞬间，腐臭的海水涌了出来。
里面躺着个金属盒子，表面刻满密码锁，最中间嵌着颗幽蓝的宝石——像极了章鱼的眼睛。
白璎的机械臂突然喷出火花。她颤抖着指向盒子：“这是……”
“永恒之钥。”苏浅的声音发紧。
盒子边缘渗出电流，在她指尖跳了下，“但顾安之没说，拿它需要付出什么。”
远处传来枪声。
秦霄猛地关上舱盖：“林炎的人上码头了！”他抄起船桨划向深海，“快戴氧气罐，实验室入口在水下三十米！”
苏浅扣紧氧气面罩。
她最后看了眼岸边——探照灯扫过的地方，一道黑影立在灯塔下，肩章上的龙纹在雾里若隐若现。
是林炎。
他举起望远镜，镜片反出冷光。
苏浅的银戒突然发烫。
她低头，戒指内侧浮现一行血字：“顾安之的妹妹，在实验室最深处。”
白璎的机械瞳红光骤灭。
“下潜！”秦霄吼道。
苏浅跟着跳进海里。
海水灌进面罩时，她摸到颈间的吊坠——里面藏着灰鸦计划的U盘，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撞着她的锁骨。
地图在防水袋里鼓着，背面的铅笔字被海水泡开，晕成一团模糊的红。
而在他们下方，三十米深的海底，顾明川实验室的金属门正缓缓开启，门缝里漏出的绿光，像极了机械兽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