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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村的黄昏总是裹着柴火与腌菜的酸涩味。林阳蹲在村口老槐树的虬根旁，指尖捏着半截炭条，在龟裂的泥地上勾画着歪扭的符纹。昨日货郎歇脚时，他瞥见包袱里露出一角泛黄的残卷，上头鬼画符般的纹路让他心尖发痒——就像每次暴雨前蚂蚁搬家的躁动。
“阳伢子！莫在外头野！”阿嬷的竹杖敲在青石板上，惊得觅食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林阳慌忙用脚抹去地上的痕迹，粗布衣襟里兜着的野山梨滚落两颗。他弓着腰去捡，后颈突然一凉。
三匹黑鳞马踏碎夕阳，玄甲骑士的披风猎猎如血旗。为首的男子面若冠玉，眉心血痣似朱砂滴入雪宣，手中罗盘金针疯转，首指林阳眉心。
“混沌灵根......竟是混沌灵根！”男子翻身下马，玄铁靴碾碎滚到脚边的山梨。汁液迸溅在林阳脸上，甜腻中混着铁锈腥气。他认得这味道——三日前王铁匠家的小子被带走时，村头老井便浮起这般血气。
阿嬷枯瘦的手突然攥住男子袍角：“仙长开恩！这孩子命犯七杀，克死爹娘......”
“聒噪。”男子屈指轻弹，阿嬷如断线纸鸢般撞上石墙。林阳喉头涌起腥甜，掌心灰雾不受控地翻涌，雾气触及男子锦袍的刹那，血痣“咔嚓”裂开蛛网纹。
“放肆！”黑袍随从甩出缚灵锁。铁链缠上脖颈的瞬间，林阳瞥见村尾草垛旁蜷着个灰扑扑的身影——女孩乱发间一抹青芒稍纵即逝，似莲瓣绽于淤泥。
马蹄声远，叶青璃从草垛中爬出。她膝行至昏迷的阿嬷身旁，掌心贴上老人渗血的额角。青莲胎记泛起萤火微光，伤口处血肉如春蚕吐丝般缓缓弥合。
“妖......妖孽！”阿嬷惊醒时竹杖横扫，尖头划过叶青璃脸颊，“滚！莫让灾星害了全村！”
血珠坠地，在暮色中凝成赤色莲印。叶青璃踉跄后退，怀中的粗陶药罐摔得粉碎。这是她今晨翻了三座山头采的止血草，原想给被蛇咬的二狗子敷伤。
村口槐树沙沙作响，飘落几瓣枯萎的槐花。叶青璃蹲下身，一片片捡起药草碎末。去年大雪封山时，阿嬷曾搂着她取暖，说女娃额间的莲花胎记是菩萨赐福。
三千白玉阶蜿蜒入云，鹤唳声里，鎏金牌匾上的“玄天”二字灼得人眼疼。林阳被扔在问心殿前，青石地砖浸着未干的血迹。
“伪灵根也敢欺瞒宗门？”执法长老的暴喝震得梁柱簌簌落灰。锦衣少年在缚灵阵中炸成血雾，残肢溅上林阳的衣摆。他死死咬住下唇，混沌灵根在丹田疯狂翻涌，饥渴地吞噬着空气中的血腥气。
验骨尺贴上后脊时，林阳听见自己骨骼爆出炒豆般的脆响。青玉尺面“咔嚓”绽裂，长老嫌恶地甩开他：“怪胎！送去杂役院喂猪猡兽！”
杂役院的茅草房漏着星光，林阳蜷在霉烂的草席上。隔壁刑房传来鞭声，夹杂着女孩压抑的呜咽。
“丑八怪！让你洗的云纹缎呢？”胖妇人扯起刑架上的少女，烛火映出她额间青莲。玄铁鞭落下时，胎记骤然绽开烈焰，火舌顺着鞭身窜上妇人发髻。
林阳扒着墙缝，混沌灵根如饿兽苏醒。灰雾钻出掌心，贪婪吮吸着逸散的火灵之气。他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嘶鸣：【吞了她......吞了这朵青莲......】
暗处屋檐上，莲九把玩着传讯玉符，裙摆星砂绣纹流转如活物：“禀教主，混沌劫种与青莲圣体皆己入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