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诡计多端
赵晏合拍了拍囚车,手上的锁链晃得哗啦响。
“放我下车,我要上大的。”
凤南茵看了他一眼,瞥开视线。
军爷骂了一句,“懒人上磨屎尿多,天天就你麻烦事多。”
赵晏合现在只想自己染上瘟疫,害死所有人,如今军爷们怎么骂他,怎么打他都没了反应。
躲在树后,他找了一个木枝,在淤泥里搅合了几下,忍着一股子难闻的腥臭气,他将木棍含进嘴里。
另一边。
魏锦来到皇后娘娘身边,发现眼前的少女还是那个对他说话时一脸亲切的样子。
可是她的眉眼不再似从前那样单纯稚嫩,身上的气场也变了,到底是权势养人,一切都不同了。
他轻咳一声,唤道:“娘娘,前几日甘将军与微臣吃酒,求了微臣一件事。”
凤南茵转身,面上带笑。
“魏锦,咱俩认识得最久,说话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吗?”
魏锦心中怅然,终是将那份恋慕之情压在羽底。
“到底是君臣有别,要注意礼制。”
凤南茵:“好吧!”
“甘将军此行被派往南境做先锋军,他对此次战事充满担忧,怕自己回不来了,便有意向微臣托孤,可是……”
“可刀剑无眼,到了那边我也不知是他的命长,还是我的命大,便想将他所求之事提前与娘娘知会一声,也不算我忘记他的托付。”
凤南茵没想到魏锦也如此悲观,看来南境三地确实危险重重。
她眉头不可查地轻蹙了一下,随后平静地问。
“好,你说说看!”
“甘将军想让他的嫡长女入宫到娘娘身边伺候,不知娘娘可答应。”
凤南茵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请求。
好好的将军府小姐不做,到她身边做侍女?
“就这样简单?”
魏锦见娘娘不明其意,道:“当然不是这样简单,娘娘若是看在他为国尽忠的情面,对他的女儿多加照拂再指一门亲事,肯定比在将军府当小姐要体面。”
原来如此。
凤南茵莞尔,她懂了。
甘将军想要的是一份恩典,伺候她五年后给指一户高门,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嫁到婆家就是依仗。
呵……
若真有那么一日,直接为甘小姐指一门亲事就够了,何必如此迂回。
是觉得他的功劳不配,还是另有打算?
她唇角勾了勾,不是她如今想得多,实在是凤南蓉给她吃了太多的教训。
赵天真的教训还不够?
皇上要娶谁,宠幸谁,她做为皇上不可生嫉妒心,但是让她亲手安置一个女子在皇上面前转悠,这等愚蠢的事情她不会做。
魏锦见皇后应了,笑着点点头。
“娘娘还和最初一样善良心软。”
良善吗?
心软吗?
不,她早已经学会了自私,也学会了虚假应对。
“此事我记在心头了,你不必再挂心。”
她的视线落在眼前被冲毁的良田,她心疼百姓又一年颗粒无收的下场。
“治理好一个国家太难了,我即然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只想如何替皇上分担压力。”
她看向魏锦,“你是皇上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也是本宫的朋友,我希望咱们平安去,再一起平安归来。”
“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不放弃!”
魏锦眼底红了,昔日他便是因为南茵待他如此才生了爱慕之心。
其实他一直会错了情间,娘娘的爱是大义,根本无关男女之情。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做答。
气氛一时尴尬。
出去找物件的侍卫们回来了,五人各扛着一口大锅,他们身上踹满了泥,这一路就差用淌泥来形容。
侍卫落下锅后,指了指远处河道。
“大人,咱们去那边洗洗。”
凤南茵心中隐约有种不安的情绪产生,道:“不要下河,提上水洗洗泥泞就好。”
侍卫们都要热死了,难得附近有条河,早都想下河畅快凉爽一番,娘娘却是不同意。
魏锦看着几人一身的泥水,问:“娘娘,随军的侍卫都是挑水性好的人,不会出事的。”
“我担心的不止这些。”
正说着话时,就见原本平稳的河道上飘过来一物。
“魏锦,你看那河面上是什么?”
魏锦看不清,跳上车,再张望,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是浮尸。”
众人齐齐向河面上看。
凤南茵叹气,道:“河水看似干净,可这水早就被污染了。你们将头扎下去,鼻、眼、嘴巴难免碰到脏水,瘟疫的传播可不单单是喝到腹中染病,也不止是远离疫区,不然也不会散播的速度那么快了。”
侍卫们纷纷低下头。
天太热了,难得遇到还算干净的河道,他们下河肯定会把头扎下去,若不是看到从上游飘下来的尸体,只觉得娘娘是在危言耸听。
魏锦当即下令,道,“简单清洗,谁也不许下河,打回来水后烧开晾凉再净面洗手。”
“是!”
侍卫们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泥泞,到底是没敢畅快解暑。
所有人洗完,将衣衫搭在马背上晾晒。
凤南茵命人将她自制的药包拿出来。
“这里除了防疫的面罩,还有我做的防蚊液,防鼠蚁包,每个人都带好,做好每人的防护。”
谁都不想死,也不想生病,娘娘对他们这样关爱,众人自是不忍娘娘失失望,每个人都严格按要求小心注意自己的卫生。
到了第二日,队伍行至岳州前,赵晏合开始腹泻。
囚车跟在队伍最后面,他一开始在车上做坏事,还无人察觉。
可是一上午他就拉了四次,到最后实在受不住哼出声。
“啊,疼,太疼了。”
“救救我,救救……”
没有人说,疫情是这样的遭罪,赵晏合只觉他的后腰被人踢碎了一样,痛得他直不起身。
车队忽然停下,时景轩睁开眼。
“外面怎么了?”
魏锦打马上前,担忧道。
“皇上,赵晏合好像染上瘟疫了,从早到现在拉了四次,刚刚更是泄在了身上。”
凤南茵挑开车帘,问:“怎么会?谁给他喝生水了?”
魏锦忙摇头,“绝对没有,咱们就算再渴都忍着,不见水井不取水,不烧开水不喝,绝对听从指令。”
凤南茵担忧的手指发白,瘟疫是有潜伏期的,一人发病,那其他人呢?
“他一直圈在囚车当中,怎么会先染病?”
一名侍卫低垂着头过来,小声道:“昨日属下见他嘴角有泥巴,属下怀疑他吃了脏东西!”
皇上暴怒!
“这个祸害,竟然故意让自己招上疫症!”
他北庆是怎么任命这等无德之人做了朝廷命官?
而他入了一趟郴州城,看到天灾过后留下的空城,只恨朝廷干预的太晚。
河道冲毁后,方圆几里一夜间一片荒芜。
洪水在夜半发生,数十个村落都无人逃生,死尸遍野无人处理,发臭发烂半个月便爆发了瘟疫。
朝廷派太医过来,这里已是人间炼狱,得了病的人,吃十几日药都无法治愈。
他不敢想,若是南茵染上,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昨天凤南茵为什么杀人,皇上已经听了解释,他觉得南茵做的很对。
赵家这些人,早就该死。
留着赵家的性命本就是想让感受一下百姓水深火热的悲苦,现在看来,不必如此麻烦,不做人的畜牲,体会再多人间疾苦,也无法感同身受。
“即然他那么想死,便赐他一场恩典。”
“赐火刑,就让他在囚车内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