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坐在客厅,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没有一个人说话。
而继父躺在房间里养伤,只住了两天院就回来了,没办法啊,家里钱都被偷光了。
王月娥双眼通红,头发凌乱,死死地盯着盯着地板,而奶奶一个劲抹着眼泪。
一旁的安宁双目无神,实则是脑袋放空,想着今天她该吃点啥?
终于在沉默了良久后,王月娥又撕心裂肺哭了起来,这己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啊!我的儿啊,你咋就这么走了啊…你让妈以后可怎么活啊…”
王月娥捶胸顿足,哭得不能自己,整个楼底里都回荡着她凄厉的哭声。
邻居们虽不胜其烦,却也只能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人家刚失去儿子。
纵是再难忍她的聒噪,此时也化作了喉头哽着的叹息,谁也不愿在这节骨眼上落井下石。
哭声从一开始的声嘶力竭,到最后变成了抽抽搭搭的哽咽。
卧室里,继父突然厉声呵斥道:“嚎什么丧!”
他抓起枕头砸向门口,“哭哭哭,你除了哭还能干什么?”
“哭能让儿子活过来?还是能让劳资重新变回个完整男人?”
只听“咚咚”两声。
继父的拳头狠狠砸在木板床上,他无能狂怒,瞪着天花板,拳头攥得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在这个家里,除了安宁,没有一个人是不伤心难过的。
这是他们黄家的根啊,也是唯一的根。
瞎了眼的老太太,却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王月娥,两人一起滚在地上。
王月娥正伤心着,不知道婆婆这是发了什么疯,嗫嚅着:“妈,你干什么?”
老太太骑在王月娥身上,摸索着她脸的位置,大耳刮子就往她脸上打。
“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是你,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在外面勾三搭西,怎么会引来野男人害死我的孙子?”
王月娥被打得懵了一瞬,却还是不敢反抗,只是辩驳:“不,妈,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呜呜呜,那人杀了我儿子啊,我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
老太太却是不听。
“你说你没有?我呸,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瞎眼老太太。”
“要不是你在外面不守妇道,勾引了别的男人,那杀千刀的怎么独独碰了你啊,怎么不碰那个赔钱货,怎么不碰老太太我?”
“都是你害了我的耀祖,害了我儿子,我今天打不死你这个丧门星。”
安宁坐在一旁看热闹,倒是没想到吃瓜吃自己身上了。
这老太太也是想法清奇啊。
她一个排骨精就不说了,怎么连老太太自己都扯进去了?
这一把年纪的,是在想什么美事呢?
她可真是不服老啊。
王月娥被打得双颊高高肿起,嘴角都流血了,只一个摇头说着没有。
这会,她倒是丝毫不像之前骂安宁的那个泼妇了,像极了一个受气包小媳妇。
别看这老太太瞎是瞎,那战斗力是杠杠的。
不管啥招式,她都往王月娥身上招呼,用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前面王月娥声音就哭哑了,这次被打得,声音就更哑了。
继父在房里听见了动静,但他就是不做声。
做什么声呢?他妈说的没错。
怎么谁家都不去,就来他家呢。
怎么谁都不碰,就碰这个女人呢。
甭管跟她有没有关系,母子俩是都把王月娥恨上了,谁让她不干净了呢。
在这个年代,名声是天。
这个女人遇见了这种事,他们以后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
楼里的大娘婶子们聊天,非笑话死他们不可。
眼见自己都打成这样,丈夫也不出声,王月娥将目光转向了安宁。
示意她赶紧说话,赶紧把老太太拉开。
这会,她是终于想起这个女儿了。
安宁…
我也瞎,我也看不见。
她首接回了自己房里。
王月娥叫她这样,婆婆她不敢反抗,但这个女儿她是敢骂的。
“刘小草,你个白眼狼,还不快出来扶你奶奶回房,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啊……妈,轻点,我牙要掉了。”
“刘小草,你出来,啊,疼…”
王月娥是把窝里横,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可以怕任何人,但她唯独不怕自己女儿。
拿出手机点开番茄就是看,外面的闹剧,安宁只当听不见。
嘿嘿嘿!打吧!打吧!打死一个算一个。
?(???)?
儿子虽然死了,但班还是得去上,不然一家老小就只能去喝西北了。
没过几天,王月娥就顶着一张猪头脸,去厂里上班了。
现在这一块,基本上也没几人不知道她家的事了,一个个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就连平时和她聊得来的同事,也都不搭理她了。
没了儿子她固然可怜,可名声到底还是坏了,她们可不敢跟名声坏了的人多接触。
要是传出去,说不定她们还会被人误会呢。
王月娥被全厂孤立了。
而她上班去了,在家照顾人的活,就交给安宁了。
一个瞎,一个病,她照顾个球哦。
“小草,你怎么还不去做饭,你爸等会饿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在外面把地板敲得砰砰作响。
安宁一首不出来,她就一首敲。
安宁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老太婆,还真是半只脚入了棺材还不安生啊。
行吧,她确实也该出门了,工作还没着落呢。
她首接蹑手蹑脚就出了门。
老太婆还在那念叨,完全不知道人都走没影了。
安宁就是在街上瞎晃悠,工作哪里是那么好找的,要是这么好找,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下乡了。
不过她兜里有钱,没事,嘿,买瓶汽水就上电影院看电影去了。
要说这个年代的电影有啥看的,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自然是没什么意思,不过无聊嘛。
在门口大爷那里买了一把瓜子,就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嘿!这不是巧了嘛。
她的强。
“喂!”
被人突然拍了一下肩膀,前面的身影闻声转过头来,正是那个被她讹钱的少年。
看见她,少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安宁…
“怎么不笑了?你是天性不爱笑吗?”
周胜利笑不出来了,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怎么又遇见这排骨精了。
他赶忙退后三米远,这下排骨精讹不到他了吧?
安宁却是眼泪汪汪看着他:“哥哥,哥哥,不是说好带我看电影的嘛?”
周胜利…
得,又被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