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客厅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傅诗予几乎是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妈妈"两个字。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感激母亲的来电——这给了她一个逃离的借口。
"我...接个电话。"她低声说,甚至不敢抬头看段靳言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
段靳言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刀。
傅诗予快步走到阳台,夜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她深吸一口气才接通电话:"妈?"
"诗予!"林淑芬的声音透着不寻常的急切,"我刚收到消息,段氏突然撤回了对齐氏的所有技术支持!你继父快气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诗予的手指瞬间收紧:"什么?"
"你们吵架了?还是你做了什么惹段靳言不高兴的事?"林淑芬的语气变得尖锐,"诗予,你知不知道这个合作对齐家多重要?你马上回去道歉,无论如何都要挽回——"
"妈!"傅诗予打断她,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段靳言为什么要娶我?"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几秒后,林淑芬的声音低了下来:"你...你知道了?"
傅诗予的血液仿佛凝固:"知道什么?"
"当初段氏主动提出联姻,是因为看中了齐家在医疗器械领域的专利技术。"林淑芬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愧疚,"那些专利都在你名下...诗予,妈妈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段家给出的条件太好了..."
傅诗予耳边嗡嗡作响,母亲的话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她的心脏。
原来如此。
什么替身,都是她自作多情的幻想。段靳言娶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那些专利——那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拥有的技术专利。或许有小部分是气顾清洛吧,一举两得。
"诗予?你还在听吗?"林淑芬急切地问,"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赶紧回去——"
"我知道了。"傅诗予机械地挂断电话,双手死死握住栏杆。
夜风很冷,却冷不过她此刻的心。
傅诗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客厅的。
段靳言还站在原地,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他的眼神在看到傅诗予苍白的脸色时微微一变:"怎么了?"
"医疗器械的专利。"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是我名下的,对吗?"
段靳言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个反应证实了一切。傅诗予突然想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居然会相信这个男人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低沉危险。
"重要吗?"傅诗予抬头,眼眶发红,"段总演技真好,为了几项专利,居然能演这么久的深情戏码。"
段靳言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对吗?你调查我,接近我,娶我,都只是为了那些专利,还有,顾清洛!"
"傅诗予!"
"够了!"她后退几步,眼泪终于决堤,"我受够了你的谎言!那些专利你想要就拿去,不要做顾清洛的替身,我们的契约到此为止!"
段靳言的眼神变得骇人:"你确定?"
"非常确定。"她抹去眼泪,声音发抖,"明天我就搬出去。"
段靳言沉默了很久,久到傅诗予以为时间静止了。
最后他转身走向楼梯:"如你所愿。"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傅诗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终于瘫坐在地上,无声痛哭。
深夜,傅诗予蜷缩在客房的床上,眼泪己经流干。
橙子似乎感受到她的悲伤,轻轻跳到床上,蹭了蹭她的手。她抱住小猫,将脸埋在它柔软的毛发里。
手机震动,是小雨发来的消息:【予姐,顾总监刚才又打电话来,说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关于段总的。】
傅诗予盯着屏幕,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她己经不想再听任何关于段靳言的事了。
正要关机,又一条消息跳出来:【她说如果你不见她,明天A市头条就会曝光段氏集团段靳言有个私生女。】
傅诗予的手指僵住了。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在本能地担心段靳言。真是可笑又可悲。
【告诉她,明天上午十点,半岛酒店咖啡厅。】
发完这条消息,她关掉手机,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清晨,傅诗予早早起床收拾行李。
她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环顾这个住了几个月的"家",心里空落落的。
橙子蹲在猫窝旁,歪着头看她,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不能带你走了。"她蹲下身,揉了揉小猫的脑袋,"他会照顾好你的。"
提起段靳言的名字,心脏又是一阵刺痛。
门铃突然响起,傅诗予透过猫眼一看,是江子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诗予..."江子墨的表情罕见地严肃,"能谈谈吗?"
"如果是来当说客的,不必了。"她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江子墨跟进来,关上门:"靳言昨晚喝醉了,二十年来我第一次见他那样。"
傅诗予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那些专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江子墨叹了口气,"段氏确实需要那些技术,但靳言娶你绝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她抬头,眼中带着嘲讽,"难道是因为爱情?"
"如果我说是呢?"
傅诗予冷笑一声:"江总,你的演技不如段靳言。"
江子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头:"算了,他现在不想解释,我说再多也没用。"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自己好好想一想。"
半岛酒店咖啡厅,顾清洛早己等候多时。
看到傅诗予红肿的双眼,她红唇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看来你己经知道真相了?"
傅诗予在她对面坐下,声音平静:"你要曝光什么?"
"别急。"顾清洛优雅地搅动咖啡,"先说说,段靳言告诉你多少?关于那些专利的事?"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你吗?"顾清洛凑近,压低声音,"因为你是最好控制的——无依无靠,渴望被爱,稍微对你好一点就会死心塌地。"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心上。傅诗予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现在,关于我要曝光的事..."顾清洛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曝光段靳言有私生女而弃之的证据,如果曝光出去,段靳言的名誉将彻底毁掉。"
傅诗予盯着那份文件,突然笑了:"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顾清洛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你主动提出离婚,永远离开A市。否则,这份文件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的邮箱里。"
傅诗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一年后。"
"什么?"
"你不是要我们离婚吗?我成全你们,但是一年后。"
顾清洛的脸色瞬间呆住:"你——"
"真的同意了?"
"不相信可以签合同,一年后,我一定离开。"傅诗予头也不回的走了。因为,她还需要段氏的资金。
走出酒店,傅诗予站在阳光下,突然想起江子墨的话——
"你想一想?"
想什么呢?需要我想的是什么?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重要了。"她轻声对自己说,"一年后,一切都会结束。"
从今天起,她要做回那个冷静自持的傅诗予。不再追问真相,不再自作多情。
至于心口那道伤...总会愈合的。
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