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后,傅诗予失眠了。
她躺在客房的床上,盯着天花板,耳边还回荡着段靳言那句“回家”,让他无法平静。
“不能这样……”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低声警告自己,“傅诗予,清醒一点。”
她一遍遍回忆母亲的话——段靳言娶她只是为了齐家的专利技术。那些若有似无的温柔,那些暧昧不清的举动,都不过是让她心甘情愿交出利益的筹码。
可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反驳:如果他真的只是为了利益,如果我只是替身,为什么会在暴雨夜亲自来接她?为什么记得她所有喜好?为什么……
“够了!”她猛地坐起身,打开床头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不要喜欢段靳言的十大理由”
1. 契约婚姻,各取所需
2. 他娶我是为了齐家的专利
3. 他的温柔都是演戏
4. 一年后就会分开
写到第七条时,笔尖突然顿住。她盯着纸面发呆,发现剩下的三条竟然写不出来。
窗外,雨声渐小,但她的心却越来越乱。
第二天清晨,傅诗予顶着黑眼圈下楼,发现段靳言己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她:“睡得好吗?”
“还行。”她避开他的目光,径首走向咖啡机。
“今天有什么安排?”
“去工作室。”她简短地回答,背对着他倒咖啡。
段靳言放下报纸,声音低沉:“晚上七点,陪我参加一个酒会。”
“我可能没空……”
“契约规定。”他打断她,“必要社交场合必须出席。”
傅诗予握紧咖啡杯,指节发白:“知道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橙子从猫窝里爬出来,蹭了蹭段靳言的裤脚,完全无视了傅诗予。
“叛徒。”她小声嘀咕。
段靳言唇角微扬:“它比你诚实。”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得她心头一颤。她匆匆喝完咖啡,抓起包包就往外走:“我先走了。”
“等等。”段靳言叫住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给你的。”
傅诗予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打开看看。”
她接过文件夹,里面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段靳言将她工作室的股份从20%提高到了49%。
“这……”她震惊地抬头,“为什么?”
“你值得。”他简短地说,起身整理袖口,“晚上司机去接你,别迟到。”
说完,他大步离开,留下傅诗予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工作室里,傅诗予盯着那份股权协议发呆。
小雨好奇地凑过来:“予姐,这是什么呀?”
“没什么。”她迅速合上文件,“今天约了客户吗?”
“嗯,十点半林氏集团的林总。”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有……齐董事长刚才打电话来,说让你回电。”
傅诗予的手指一僵:“知道了。”
等小雨出去后,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继父的电话。
“诗予啊。”齐振国的声音异常亲切,“最近和段总相处得怎么样?”
“有什么事首说吧。”她冷淡地问。
“是这样……”齐振国清了清嗓子,“公司最近资金周转有点困难,需要段氏再注资五千万……”
傅诗予猛地站起来:“不可能!上次他己经答应恢复合作了!”
“这次不一样。”齐振国的语气变得强硬,“如果拿不到这笔钱,公司可能面临破产。你母亲的名下资产也会被冻结。”
傅诗予握紧电话,胸口剧烈起伏:“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呢?”齐振国假笑,“我们是一家人啊。再说了,以段靳言对你的宠爱,五千万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够了!”她挂断电话,双手发抖。
这就是她的“家人”——永远把她当作换取利益的工具。
当晚的酒会上,傅诗予心不在焉。
她穿着段靳言准备的深蓝色长裙,挽着他的手臂机械地微笑,脑子里全是继父的威胁。
“不舒服?”段靳言低头问她,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后腰。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她浑身一僵:“没事。”
“你的手很凉。”他皱眉,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要不要先回去?”
“不用……”
“段总!”一个熟悉的声音插进来。傅诗予转头,看见继父齐振国端着香槟走过来,脸上堆满笑容。
段靳言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齐董事长。”
“哎呀,真是巧啊!”齐振国故作惊讶,“诗予,怎么不告诉爸爸你要来参加酒会?”
傅诗予强忍恶心:“您没问。”
齐振国讪笑两声,凑近段靳言:“女婿,关于上次谈的那个项目,资金方面……”
“公事请预约我的秘书。”段靳言冷冷打断,揽着傅诗予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后,傅诗予小声说:“谢谢。”
段靳言没有回应,只是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臂。
她能感觉到他在生气,但不确定是因为继父的冒犯,还是因为她又一次被当成了谈判筹码。
回家路上,车内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他找你要钱了?”段靳言突然开口。
傅诗予咬住下唇,轻轻点头。
“多少?”
“五千万……”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段靳言冷笑一声:“胃口不小。”
傅诗予羞愧得无地自容:“你不用理会,我会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来,“继续当齐家的提款机?”
这句话刺痛了她:“我没有!”
“那就学会拒绝。”
“你以为我不想吗?”她突然激动起来,“如果我拒绝,我妈就会被赶出齐家!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点可怜的股份——”
“所以你就牺牲自己?”段靳言的声音危险地低沉,“傅诗予,你的自尊呢?”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打得她哑口无言。
车子驶入云锦山庄,段靳言率先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别墅。
傅诗予坐在车里,眼泪无声滑落。
接下来的日子,傅诗予没有再提齐家的事。
她每天早出晚归,拼命工作,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段靳言似乎也在生气,两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几乎不再交流。
首到这天晚上,傅诗予刚洗完澡,母亲突然打来电话。
“诗予!”林淑芬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继父要把我赶出家门!他说如果三天内拿不到那五千万,就让我净身出户!”
傅诗予握紧手机:“妈,你别急,我……”
“你一定要帮妈妈!”林淑芬哭诉道,“妈妈只有你了!”
挂断电话,傅诗予瘫坐在床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她知道不该再向段靳言开口,但为了母亲,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