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的月华浸着血色,萧玉璃跪在寒玉冰棺前,指尖凝出的冰凰血一滴滴落在棺面。陆九川的白发铺满棺底,眉心的赤金纹路暗如残烛,胸膛上那道被归墟蛊毒撕裂的伤口己凝成紫黑色的冰晶,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趴伏在苍白的皮肤上。
"第九十九日..."她将染血的绷带缠回手腕,冰棺突然剧烈震颤。棺内腾起猩红雾气,陆九川的魂魄被九条锁链拖入虚空,白发如垂死的银蛇在棺中狂舞。萧玉璃一掌拍碎冰棺封印,冰凰剑气化作翎羽追入虚空,却在触碰锁链的刹那被震成齑粉——那锁链上刻满糖修一族的古老咒文,正是三百年前灭族时归墟留下的噬魂链。
"用我的血换!"她咬破舌尖,冰凰精血在虚空画出血契符咒。西王母的玉辇碾碎云层,九凤金钗射出一道寒光:"玄凰圣女,你若以心换命,永生不得轮回!"
"轮回哪有他重要!"萧玉璃的霜发突然暴涨,缠住九条噬魂链生生拽回三寸。陆九川的魂魄在虚空中睁开眼,看到她的冰凰纹正从脖颈蔓延到心口,每道纹路都在渗血。
归墟血海的巨浪拍碎虚空,陆九川的元神被十万冤魂撕扯。他抓住一道刺向胸口的噬魂钩,掌心糖晶熔成赤色:"老子还没给媳妇儿买糖,轮得到你们索命?"
血海深处浮起玄凰圣女的残影,指尖点在他眉心:"痴儿,这《九转糖魂诀》要历经九世剜心之痛..."
第一世,他是街头乞儿,看着她凤冠霞帔踏入花轿,手中的麦芽糖化在冬雨里;
第二世,他是药铺学徒,捡到她跌落山崖的染血绣鞋,用糖浆黏合时哭碎了月光;
第三世剜心之痛袭来,他跪在雪地里,看着归墟刺客的刀锋刺穿她的喜服,糖人摔碎在合卺酒中...
"璃儿!"第七世轮回里,陆九川的元神几乎溃散,仍死死攥着半块刻着并蒂莲的喜糖。噬魂链突然被冰凰火熔断,萧玉璃的白发缠住他即将消散的魂魄:"说好要开糖铺,你敢食言!"
瑶池水突然沸腾如熔岩,西王母的窥天镜裂开蛛网纹。陆九川的赤金丹在冰棺中重聚,糖晶裹着归墟蛊毒凝成凤凰尾羽。他睁开眼的刹那,九道糖丝洞穿虚空,将西王母的九凤金钗炼成麦芽糖:"丈母娘,这嫁妆甜不甜?"
萧玉璃的剑气劈到半空突然化作绕指柔,冰泪砸在他新生的黑发上:"昏迷百日,醒来就耍浑!"
陆九川的掌心绽开一朵糖霜并蒂莲,花蕊里嵌着两粒血珠:"三小姐,这次喜糖要撒遍三界。"
夜半惊雷劈碎瑶池结界时,他正握着她的霜发描眉。噬魂兽的利爪穿透云层,却被十万糖丝裹成琥珀糖球。萧玉璃的冰凰剑气未出鞘,就听见那人轻笑:"新研制的喜糖,尝尝?"
糖球里封印的凶兽仍在咆哮,陆九川的眼底流转着九世血光。他吻去她眉间冰霜,赤金丹上的"璃"字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噬魂链——那链上每一道咒文,都刻着归墟深处糖修一族的泣血往事。
"媳妇儿..."他将糖球塞进她掌心,白发缠住两片飘落的枫叶,"该去讨三百年前的债了。"
枫叶背面,糖浆凝成三行小字,映着瑶池血月,比合卺酒更醉人:
"第一世,你予我半块糖;
第二世,我赠你万里霜;
这一世,我们掀了这归墟的天。"
瑶池的夜露凝成霜花时,陆九川正用糖丝修补萧玉璃破碎的冰凰剑穗。他的指尖仍缠着未愈的噬魂链灼痕,白发垂落处结着细碎糖晶,映得眉心血纹忽明忽暗。
"第七颗..."他数着剑穗上重新串起的琉璃珠,突然捏碎掌心血痂。归墟刺客的骨刃穿透云层,却在触及冰凰剑穗时熔成糖浆——三天前种在珠串里的噬魂蛊毒,正泛着幽蓝磷火。
萧玉璃的霜发突然缠住他手腕:"又用禁术?"
"三小姐的剑穗..."他笑着咽下喉间腥甜,"比归墟老狗的命金贵..."
话音未落,七十二盏引魂灯自地脉爆开。青冥残党的血傀破土而出,领头的老者竟顶着玄凰圣女的面容——那张脸在糖晶映照下扭曲成三百年前的模样。
"璃儿闭眼!"陆九川的白发骤然染血,糖晶凝成的战甲裹住萧玉璃周身。他徒手撕开胸膛,赤金丹迸射的糖丝洞穿血傀眉心,却在触及圣女幻象时凝滞半空。
"九川哥哥..."幻象捧出半块染血的麦芽糖,"你说要给我建糖枫林..."
陆九川的元神突然剧震,归墟血海的记忆如毒蛇噬心。三百年前的雪夜,玄凰圣女正是捧着这半块糖,在他怀里化作冰晶消散——此刻幻象的指尖己穿透他胸膛,攥住跳动的赤金丹。
"赝品也配伤她!"萧玉璃的冰凰剑气劈碎幻象,白发缠住陆九川摇摇欲坠的身躯。他心口的血窟窿里,赤金丹上的"璃"字竟渗出冰蓝血丝,与她的冰凰纹遥相呼应。
瑶池水突然倒卷成漩涡,西王母的玉辇碾碎残月:"玄凰圣女,看看你选的男人..."
辇中冰棺浮起,三百年前的玄凰圣女静静沉睡,胸口插着陆九川前世用的赤霄断剑。萧玉璃的霜发突然缠住冰棺,剑气震碎九重封印:"母亲要演的戏,该收场了!"
陆九川的糖丝突然缠住两具冰棺,噬魂链在虚空勾出古老阵图:"三百年前你用噬魂蛊操纵璃儿杀我,今世还想故技重施?"
赤金丹迸射万丈光芒,映出西王母惊惶的面容。瑶池七十二峰同时崩塌,糖修一族的祭坛破土而出,碑文刻满血色咒文——正是《九转糖魂诀》最后一篇:以仇敌血,祭枉死魂。
"媳妇儿,搭把手。"陆九川的白发缠住西王母的九凤钗,糖晶凝成喜轿模样,"送丈母娘入归墟洞房!"
萧玉璃的剑气洞穿三十六重天结界,冰凰火混着糖浆灌入归墟裂缝。十万噬魂兽的咆哮声中,她忽然咬破陆九川的耳垂:"再敢瞒我种噬魂蛊..."
"就罚我吃三生咸豆花。"他笑着吻住她染血的唇,赤金丹上的"璃"字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并蒂莲——半朵裹着三百年前的喜糖,半朵浸着今生的冰泪。
归墟深处传来玄凰圣女的叹息,糖修祭坛上的碑文突然浮空。陆九川的元神被拽入血海漩涡,九世记忆凝成糖刃刺穿魂体。他看见第一世的自己跪在雪地里,用糖浆黏合她破碎的元神;第三世的萧玉璃为护他魂魄,将冰凰心刻满噬魂咒...
"醒过来!"现实中的萧玉璃徒手撕开血海,霜发缠住他即将溃散的元神。陆九川的白发突然暴涨,裹着两人生生撞碎归墟核心——那里沉睡着真正的糖修圣物:一株根须缠着十万冤魂的糖枫古树。
"原来如此..."他抚过树身剑痕,正是三百年前玄凰圣女留下的弑神斩。萧玉璃的冰泪砸在树根,古树突然绽放血色糖花,每片枫叶都映着他们九世轮回的剪影。
西王母的尖叫自虚空传来,九凤金钗化作糖浆滴落。陆九川捏碎最后一片枫叶,糖修祭坛轰然炸裂:"三小姐,该讨我们的喜糖了..."
漫天糖雨中,噬魂兽的哀嚎渐渐消散。萧玉璃的白发缠住两缕红线,赤金丹上的"璃"字渗出蜜色糖浆——那糖浆凝成三行小字,比归墟最深处的诅咒更刻骨:
"第一世,你予我半块糖;
第二世,我赠你万里霜;
这一世,我们拆了三十三重天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