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青冥山后崖的裂谷深处阴风呼号，陆九川握着火折子走在最前头。岩壁上渗出的糖浆结成冰晶，映着火光显出人面纹路。萧玉璃忽然驻足，掌心冰凰纹贴着岩壁游走三寸，竟摸到道寸宽凹槽——槽中嵌着半枚生锈的铜钱，钱眼拴着根褪色红绳。
"这是你周岁时抓周攥过的长命锁缺角。"陆九川用烧火棍捅开碎石堆，底下露出个陶瓮。瓮口封泥裂开道细缝，腥甜味里混着庙会糖画的焦香。
八百黑熊突然人立而起，熊掌拍击地面震开瓮口。糖人娃娃扒着瓮沿滋尿，童子尿浇在瓮内凝成血字："甲子年霜降，萧氏女饲蛭始"。瓮底沉着把银锁，锁芯处本该嵌着冰凰纹的位置，却黏着团蠕动的赤蛭！
萧玉璃的银锁突然发烫，锁链缠住她的手腕往瓮中拽。陆九川的烧火棍卡进锁眼，棍身裂纹里突然钻出条青鳞小蛇，蛇尾缠着片褪色襁褓布——布上奶渍竟凝成西王母的侧脸！
"三小姐快退！"他扯断襁褓布甩向岩壁。布片触及糖晶的刹那，整面山壁活过来似的，千百张人脸凸起哀嚎。最中央那张面容慈祥的老妇突然睁眼，嘴角咧到耳根："乖孙女，该喂蛭王了..."
瓮中赤蛭突然暴长，蛭身裂开三百吸盘。每个吸盘里都嵌着块命牌，牌上生辰从甲子年霜降到庚申年谷雨，密密麻麻排满萧氏女名讳。萧玉璃的冰凰纹爬上蛭身，纹路触及"萧明凰"三字时，蛭王突然吐出团黑雾——雾中竟是三百年前场景：
西王母执金钗立在血池边，池中漂浮着九具女童尸身。最年幼的那个攥着半块糖饼，胸口冰凰纹正被蛭群啃噬。萧明凰跪在池畔，将襁褓中的婴孩浸入血水："娘对不住你，但萧家女子..."
"但什么但！"陆九川的烧火棍捅进幻象，搅碎的画面凝成糖渣。蛭王吸盘突然喷射血箭，箭尖裹着冰碴扎向萧玉璃眉心。八百黑熊突然结阵，熊掌拍出罡风将血箭震偏，最壮硕的熊王却中箭倒地，熊皮裂开处钻出条三丈长的赤蛭！
糖人娃娃骑上蛭背滋尿，童子尿腐蚀出焦黑痕迹。萧玉璃的银锁突然离颈，锁链缠住蛭王七寸。冰凰纹顺着锁链蔓延，所过之处蛭皮炸裂，露出内里森森白骨——那分明是具少女骸骨，胸骨处刻着"萧玉璃"的生辰！
"好个移花接木！"陆九川的烧火棍燃起涅槃火，火舌舔过骸骨胸肋。焦黑处浮出篇血书："西王母历二百秋，夺萧氏女身饲蛭"。骸骨突然暴起，指骨刺向萧玉璃心口，被熊王尸身挡下。腐肉横飞间，岩壁人脸齐声尖笑，糖晶地面裂开深渊。
萧玉璃拽着陆九川跃向凸岩，见渊底浮着九口青铜鼎。鼎耳缠满冰凰纹锁链，鼎身饕餮纹含着块糖晶，晶中冻着个啼哭女婴——那婴孩额间朱砂痣，竟与她颈间银锁的纹路浑然一体！
"这才是你的真身！"蛭王骸骨突然口吐人言，西王母的虚影自鼎中升起。九道锁链破鼎而出，缠住萧玉璃西肢。陆九川的烧火棍劈在锁链上，迸出的火星凝成道君残影："贤婿，鼎耳第三道纹！"
棍尖捅进鼎耳纹路，青铜鼎突然倾覆。鼎中滚出三百糖丸，每颗都裹着张黄符。萧玉璃的银锁吸尽符咒，锁芯冰凰纹蜕变成赤金色。西王母虚影暴怒，金钗挑碎三尊青铜鼎，鼎中糖晶女婴突然睁开血目！
"璃儿莫看！"陆九川扯下半幅衣袖蒙住她双眼，烧火棍捅进女婴口中。棍身触及糖晶的刹那，前世记忆汹涌而来——三百年前的庙会上，道君将银锁系在圣女颈间，锁芯藏着的半颗解蛊丹却被西王母换成蛭卵！
女婴糖晶突然炸裂，迸出的蛭卵凝成剑雨。萧玉璃扯下蒙眼布，冰凰纹化作羽翼护住二人。银锁突然离体，锁链绞住西王母金钗，鼎耳锁链尽数崩断。渊底升起座石碑，碑文淌血："饲劫未尽，凰鸣归墟"。
蛭王骸骨突然自爆，碎骨凝成三百糖人。每个糖人都顶着萧玉璃的面容，口中唱着童谣："冰凰血，蛭王粮，萧家女，祭鼎忙..."陆九川的烧火棍劈碎糖人，糖渣却凝成西王母本相。她掌心托着块命牌，牌上生辰正是萧玉璃真正的降世时辰！
"好孙女，你可知这生辰碑立在何处？"西王母虚影没入岩壁，整座山体开始崩塌。八百黑熊突然结阵，熊血绘出传送阵。阵眼处的熊王咬断前爪，血爪印在萧玉璃后背，冰凰纹突生异变——竟显出幅归墟海图！
糖人娃娃突然跃入阵眼，童子身炸成血雾。传送阵启动的刹那，陆九川瞥见崩塌的山体中浮出块残碑，碑上刻着："陆九川殁于此"。他还未来得及细看，己被卷入虚空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