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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 3 月 31 日，春分刚过，莫干山的竹林正泛着新绿，鲜嫩的竹芽从褐色的笋壳里探出头来，山间的风里还带着些许料峭的春寒，却挡不住枝桠间跳动的阳光。李智站在公司大巴的车窗前，望着渐渐清晰的山峦轮廓，手指无意识地着背包带 —— 那是母亲去年寄来的帆布包，边缘还留着细密的针脚。入职三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团建活动，往常总是因为项目上线、需求对接而错过，这次多亏了王建国经理在周例会上半开玩笑地说："小李啊，再不来团建，部门合影里都快没你人影了。" 此刻车窗外掠过的层层绿意，让他心里隐隐期待着这次难得的放松之旅，又有些忐忑地想着：和这些每天在茶水间点头打招呼的同事们，真的能玩到一起吗？
早上八点，大巴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着停稳，一行人踩着露水走向漂流起点。春日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灰色的山岚像匹被揉皱的绸缎，缠绕在竹林间，溪水在晨光里泛着粼粼波光，偶尔有几片新抽的竹叶飘落在水面，打着旋儿流向远方。李智跟着同事们走进木质棚屋换救生衣，卡其色的救生衣带着淡淡的橡胶味，他正低头系腰带，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小李啊，一会儿可别吓得尖叫，我手机可等着录视频呢。" 是小宇，销售部的活宝，总爱穿亮色卫衣，此刻正举着手机对着他坏笑，屏幕上的拍摄按钮己经亮起。周围几个同事都跟着笑起来，黄玲从镜子里瞥见，转头补了句："就是，上次小旭去玻璃栈道腿都软了，现在还被我们做成表情包呢。" 小旭涨红了脸，抓起安全帽作势要砸，却被周姐拦住："好了好了，年轻人别闹，一会儿漂流要听筏工指挥，安全第一。"
出发前，周姐举着手机招呼大家聚在漂流起点的木质牌坊下。牌坊上 "竹海漂流" 西个红字被晨露洗得发亮，柱子上还缠着去年团建留下的红丝带。"来，咱们先拍张合影，留个纪念！" 她喊道，手指熟练地切换到全景模式。王建国经理站在中间，特意把胸前的工牌理了理，黄玲调皮地踮起脚，站在经理身旁比了个剪刀手，发梢上的银色发卡跟着晃动。小冰搂着小旭的肩膀，羽绒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卫衣 —— 听说她是设计部的才女，平时总戴着耳机独来独往，此刻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李智犹豫着站到最边上，脊背不自觉地绷首。镜头对准的瞬间，他听见周姐轻声说："小李往中间靠靠呀，别躲在柱子后面。" 小宇突然从背后挤过来，手臂搭在他肩上，带着体温的重量让他僵了一下，却听见小宇在耳边小声说："放松点，笑一笑，不然照片里你像个罚站的。" 快门声响起的刹那，他终于扯出一抹自然的笑，晨雾在身后流淌，将十三个人的身影定格成一幅流动的画。
漂流的竹筏刚驶入河道时，水流还算温柔，像条碧绿的绸带，缠着两岸的竹林缓缓前行。李智伸手舀起一捧水，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救生衣上砸出深色的圆点。忽然，前方传来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声，像闷雷在山谷里滚动，一道白色的浪花跃入眼帘 —— 第一个落差到了。
"抓紧了！" 筏工的声音刚落，竹筏就猛地向下俯冲，李智只觉得胃部突然悬空，溪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灌进领口的瞬间，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同事们的惊叫声。等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头发贴在额头上，小宇正抹着脸上的水，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笑着说："小李你刚才那声 ' 啊' 可真亮堂，比我家楼下早餐铺的豆浆机还响。"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李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俯冲时竟下意识地抓住了小宇的手腕，此刻对方的救生衣肩带都被他扯歪了。
漂流途中，最热闹的当属打水仗。黄玲不知从哪儿搞来个粉色塑料盆，蹲在竹筏前端像个蓄势待发的战士，只要有其他筏子靠近，立刻舀起水泼过去。当王经理的筏子从旁边经过时，她眼睛一亮，瞄准经理的保温杯就是一盆水，惊得王建国手忙脚乱地躲，保温杯盖上的水珠却顺着领带流进衬衫里。"小黄你别太过分啊，小心我扣你团建积分。" 经理的话里带着笑意，自己却偷偷往岸边划，生怕被 "攻击"。
周姐则端着手机站在稍远的地方，镜头跟着水花移动，不时提醒："别泼脸上啊，注意安全！" 当李智的筏子被黄玲 "袭击" 时，小宇突然抄起安全帽反击，冰凉的溪水泼在李智颈后，他忍不住惊叫一声，却也加入了 "战斗"。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溪水在光影里闪着金光，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水珠，分不清是溪水还是汗水，只有那此起彼伏的笑声，像一串灵动的音符，在山谷间回荡。
漂流接近尾声时，筏工将竹筏停靠在一片浅滩。周姐提议："大家来张 ' 湿身照 ' 吧！" 众人纷纷响应，挤在窄窄的竹筏上。李智被小宇拉到中间，头发还滴着水，却发现平时严肃的王经理正对着镜头整理发型，黄玲把湿漉漉的刘海撩到脑后，对着镜头做鬼脸，鼻尖上还沾着颗水珠。小冰甩了甩发梢的水珠，正巧溅到小旭脸上，两人笑作一团，小旭趁机把她的围巾扯下来，露出里面戴着的银色项链。"咔嚓"，周姐的手机再次记录下这充满欢乐的瞬间，竹筏在水面轻轻摇晃，像摇篮般托着十三颗雀跃的心。
下午两点，当大巴车盘旋着驶上山顶，李智透过车窗，第一次看见莫干山的滑雪场。春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像撒了把碎钻，远处的山峦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宛如一幅水墨画，山脚下的竹林此刻变成了绿色的地毯，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清新。
换滑雪装备时，李智对着厚重的滑雪靴发愁，鞋带怎么都系不好。小冰路过看见，蹲下来帮他调整卡扣："新手的话，鞋带别系太紧，不然脚踝会不舒服。" 她指尖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让李智想起大学时帮他捡 fallen 书的学姐。换好装备站起来，厚重的滑雪服让他走起路来像只企鹅，小宇看见笑弯了腰："小李你这造型，去演南极科考队员都不用化妆。"
在教练的指导下，大家开始练习基本动作。小冰学得最快，身体微微前倾，滑雪板呈内八字，没一会儿就敢在初级道上滑行，身姿轻盈得像只小鹿，滑行时带起的雪雾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李智却总是掌握不好平衡，刚站起来就摔了个屁股蹲，滑雪杖甩出去老远。小宇见状，走过来扶他起来，自己却不小心打滑，两人一起坐在雪地上，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别急，慢慢来，我刚开始学的时候，把护臀垫都摔破了。" 小宇揉着后腰说，眼里却没有一丝嘲笑。在教练的耐心指导下，李智终于敢试着滑行。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握滑雪杖，眼睛盯着前方，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雪板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浅痕。可到了一个小坡处，速度突然加快，他顿时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大喊着 "宇哥救我"，然后重重地摔在雪地上，滑雪镜也歪到了额头上。
周围的同事们立刻围过来，小旭帮忙捡起滑雪杖，用手套拍掉上面的积雪；周姐递来暖宝宝，说贴在腰上能驱寒；王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李啊，别怕，摔几次就会了，当年我在北海道学滑雪，可是把膝盖都摔青了，现在不也能在中级道上耍帅了？" 说着还晃了晃自己的滑雪镜，镜片上倒映着蓝天白云。
看着大家关切的眼神，李智咬了咬牙，重新站了起来。这次他更加专注，仔细回想教练说的动作要领：膝盖内扣，重心放低，刹车时呈犁式。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当他终于能在初级道上平稳滑行，风从耳边呼呼掠过，雪粒打在脸上有点疼，心里却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滑到终点时，小冰递来一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不错啊，比我第一次学的时候摔得少。"
当夕阳给雪山镀上一层金色时，王经理提议拍张滑雪大合影。大家在雪道旁的观景台集合，风己经小了，雪地上的脚印被夕阳拉长。小冰站在最前面，摆出专业滑雪运动员的姿势，滑雪板交叉成优美的弧线；黄玲不知从哪儿捏了个雪球，做成兔子形状放在镜头前，雪球上还插着两根松针当耳朵；李智站在小宇旁边，脸上还带着刚刚学会滑雪的兴奋红晕，护目镜推到头顶，露出被寒风吹红的脸颊。
远处连绵的雪山在暮色中泛着蓝光，澄澈的天空飘着几朵淡紫色的云，与众人充满活力的身影共同构成了一幅美好的画面。周姐找了位游客帮忙拍照，自己也加入队伍，大家喊着 "莫干山，我们来啦"，声音惊飞了枝头的山雀。快门按下的瞬间，李智忽然发现，原来那个总在会议上严肃提问的王经理，此刻正偷偷比着剪刀手；平时独来独往的小冰，正笑着挽住黄玲的胳膊；而小旭，正把一团雪悄悄塞进小宇的衣领。
晚上七点，众人回到酒店，木质的回廊在暮色中散发着松木香，庭院里的温泉池飘着袅袅热气，周围的梅花树正开着，淡粉色的花瓣偶尔落在水面，随波逐流。李智泡在温热的泉水中，望着头顶的星空，猎户座在云隙间闪烁，一天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温泉水带走，只剩下皮肤被热气蒸得微微发红。
"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 王建国经理端着一杯茶，坐在池边的石凳上问道，杯口的热气与温泉的雾气交织在一起。"开心，太开心了！" 黄玲抢先回答，头发盘在头顶，脸上敷着自带的面膜，只露出嘴巴和眼睛，"经理，你可不知道，小李今天在雪场摔了十几次呢，不过最后居然学会了，真是厉害。" 她说话时，面膜上的精华液滴进水里，荡起小小的涟漪。
李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水温让他的耳垂发烫："多亏了宇哥和教练的帮忙，还有经理你让我们来团建，不然我可能永远都学不会滑雪。"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以前总觉得团建就是浪费时间，不如多做几个方案，现在才发现，和大家一起玩，比对着电脑加班有意思多了。"
王建国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其实啊，组织这次团建，一是想让大家放松放松，二是希望大家能在活动中学会互相帮助、互相支持。你们看，今天在漂流的时候，大家互相泼水嬉戏，在雪场的时候，又互相指导、互相鼓励，这就是团队的力量。记得我刚入职的时候，部门团建去爬山，有个同事扭伤了脚，我们轮流背着他下山，那时候我就明白，工作不只是冷冰冰的 KPI，还有身边这些能陪你笑、陪你扛的伙伴。"
众人纷纷点头，小宇接过话茬："是啊，平时在办公室，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项目，交流最多的就是 ' 这个需求什么时候上线 '' 数据对不上 '，这次团建让我发现，原来小冰不仅设计做得好，滑雪还那么厉害；黄玲看起来大大咧咧，打水仗时却特别有策略，专挑对方队长攻击。" 小冰被夸得不好意思，低头拨弄水面："哪有，我就是跟着感觉滑，倒是李智，平时看着文静，没想到泼水时爆发力那么强，一盆水差点把我泼懵了。"
温泉池边的灯光柔和地洒下，将众人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温暖。周姐突然说："咱们拍张温泉合影吧，留作纪念。" 大家有些羞涩，毕竟都穿着浴袍，头发随意地扎着，脸上没了白天的妆容。但很快，大家就笑着靠近，水汽氤氲中，李智被小旭拉到中间，肩膀贴着周姐的浴袍，能闻到淡淡的薰衣草香。黄玲非要站在石头上，说这样显高，结果差点滑倒，惹得大家惊呼；小冰偷偷把一片梅花瓣放在王经理的茶杯上，经理发现后，笑着说要把这朵 "幸运花" 带回去夹在笔记本里。
镜头按下时，雾气模糊了镜头，却清晰了每个人脸上幸福的笑容。梅花树的枝桠在镜头边缘微微晃动，仿佛也在为这场温馨的聚会鼓掌，水面上的花瓣随着水波轻轻摇曳，像撒了把星星。
周一早上，当大巴车缓缓驶离莫干山时，李智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山峦，心里满是不舍。三天的团建活动，让他记住了太多细节：漂流时小宇递来的干爽毛巾，滑雪时小冰教他的转弯技巧，温泉里周姐分享的人生经验，还有那些在镜头前自然绽放的笑容。
他想起昨天晚上，大家围坐在酒店的露台上，看着星空聊天，黄玲突然说："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开心就好了。" 王经理却笑着说："正因为难得，才更值得珍惜。工作就像滑雪，有摔倒也有滑行，但只要身边有伙伴，就不怕摔，也不怕孤单。"
车窗外，阳光明媚，莫干山的竹林在风中轻轻摇曳，竹叶沙沙作响，像在诉说着离别。李智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合照里的画面：漂流起点大家精神的模样，竹筏上湿漉漉却欢乐的笑脸，雪道旁英姿飒爽的身影，温泉池边温暖惬意的笑容。这些画面，就像一颗颗璀璨的珍珠，串成了他记忆中最珍贵的一段时光。
回到家后，李智打开电脑，将手机里的照片全部导出。他精心挑选了几张，制作成电子相册，配上班得瑞的《初雪》，轻柔的音乐中，那些定格的瞬间又鲜活起来。当看到那张在雪场的合影时，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照片里，小宇正偷偷把雪球往小旭脖子里塞，黄玲对着镜头比心，王经理的剪刀手藏在背后，而他自己，脸上带着笨拙却真诚的笑。
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李智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并不遥远，就在身边的每一次相聚，每一次共同经历的挑战中，在这些用照片记录下的点点滴滴里。这次莫干山团建，不仅是一次放松身心的旅行，更是一次心灵的成长。它让李智懂得，在忙碌的工作之余，要学会停下脚步，欣赏身边的风景，珍惜与同事、朋友相处的时光。
合上电脑，窗外的夕阳正浓，他想起周姐在温泉边说的话："照片的意义，不是证明我们来过，而是让我们记得，我们一起笑过、闹过、互相扶持过。" 那些被镜头定格的瞬间，终将成为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在岁月的长河中闪耀着温暖的光芒，提醒着他：工作重要，身边的人更重要；目标重要，一起走过的路更值得铭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