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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握着手机，盯着颜暖发来的换钱消息，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动。图书馆中央空调发出轻微嗡鸣，翻书的沙沙声和远处学生压低的交谈声此起彼伏，他脑海里却不断闪回和颜暖为数不多的交集画面 —— 上次帮她清洁电脑时，她歪着头认真看他拆解零件的模样，还有道谢时脸颊泛起的红晕，像清晨花瓣上凝结的露珠。
"同学，能让让吗？" 一声清甜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邻座抱着一摞《金融市场学》的女生正礼貌地微笑着，李智慌忙起身让路，书桌上的钢笔被衣袖带落，"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弯腰捡笔时，他看到颜暖又发来一条消息："我查过了，现在汇率还不错，下午两点半去刚好避开高峰期。" 对话框里还附了张截图，是今日欧元兑换人民币的实时汇率曲线，每个波动节点都用红圈标注。
李智快速回复完，把书本塞进帆布包。经过图书馆前台时，值班阿姨扶了扶老花镜，笑着调侃："小李最近春风满面啊，是不是有喜事？"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手机里和程栩栩关于旅行攻略的聊天记录突然在脑海闪现 —— 昨天她还给他发了首尔梨泰院的网红打卡视频，配文是 "到时候要和智哥拍超甜的照片！"。想到这儿，李智嘴角忍不住上扬："阿姨，我暑假要和同学去韩国旅游。" 阿姨意味深长地笑了："和女同学吧？可要好好把握机会。现在的小姑娘心思可多了，你得主动点。" 李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哪有您说的那么复杂，就是普通同学一起出去玩。" 阿姨却摆摆手："别嘴硬，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看你这样子，准是心里有人了。"
出了图书馆，热浪裹挟着蝉鸣声扑面而来。李智远远就看到颜暖站在梧桐树下，浅蓝色连衣裙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发梢别着枚银色蝴蝶发卡。走近时，他注意到她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不仅有汇率计算公式，还画着银行附近的交通路线草图，甚至标注了周边停车场的收费标准。
"这是我记的注意事项。" 颜暖察觉到他的目光，耳尖泛起红晕，"怕到时候忘了问工作人员什么问题。我还查了银行的工作流程，要是遇到突况，也知道怎么处理。" 她把纸条折好塞进包里，发梢扫过李智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两人并肩走向公交站，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指着他们悄悄对妈妈说："姐姐和哥哥好像在约会呀。" 妈妈轻声哄道："别乱讲，人家可能是好朋友。" 小女孩却不依："可是他们站得好近，就像动画片里的情侣！" 妈妈无奈地笑了："小孩子懂什么，快走吧。"
"听说学校最近在办黑客马拉松？" 颜暖突然开口，试图打破尴尬。李智点点头："是啊，上周我们班团队还拿了二等奖。决赛那天可惊险了，对手差一点就攻破我们的防御系统。当时我们整个团队都紧张得不行，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就像在打一场无声的战争。" 话没说完，旁边奶茶店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两个穿着熊本熊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举着牌子凑过来："帅哥扫码关注送优惠券！第二杯半价哦！" 李智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听见颜暖清脆的声音："我们赶时间，谢谢。" 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让他想起小时候偷吃的棉花糖，柔软又甜蜜。等工作人员离开，颜暖小声说："现在这些营销手段真是无孔不入，要是不拒绝，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李智笑着说："是啊，还是你反应快，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应付。"
公交车上，靠窗的座位己经坐满，李智扶着扶手站在颜暖旁边。一个急刹车让他险些失去平衡，慌乱中抓住了头顶的吊环，却看见颜暖被人群挤得微微摇晃。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虚挡在她身前，感受到她身体明显的僵硬。"还有三站就到了。" 颜暖低头盯着手机地图，声音比平时小了许多。李智注意到她耳尖泛红，突然想起大学恋爱课上教授说的话："当一个人在喜欢的人面前，身体会不自觉地产生生理反应。"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 "咯噔" 一下，连忙摇头驱散，目光却忍不住偷偷落在她发顶。这时，旁边一位抱着孩子的阿姨笑着说："小伙子，对女朋友真贴心啊。" 李智和颜暖同时涨红了脸，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是情侣！" 阿姨却打趣道："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害羞什么。"
人民银行大厅里，等待叫号的队伍排得老长。颜暖掏出小镜子补了补口红，又迅速收了起来。"你说，" 她压低声音，"要是遇到假币怎么办？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有人在换钱时被骗......" 话没说完，旁边戴着鸭舌帽的大叔突然插话："小姑娘别怕，银行有验钞机，不会坑你的。我上周刚换过美元，手续可正规了。不过现在骗子手段多，在外面换钱可得小心，我一朋友就上过当。" 大叔爽朗的笑声引来周围人侧目，颜暖尴尬地笑了笑，往李智身边挪了挪，两人的衣角不经意间纠缠在一起。李智轻声安慰："别担心，有我在呢。" 颜暖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感激。
终于轮到他们时，柜员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女生。"800 欧元是吧？" 她熟练地操作着电脑，"最近汇率波动大，你们来得巧。" 颜暖突然指着屏幕："等等，这个手续费怎么算？我在网上查的不是这个数。" 她从包里掏出那张纸条，上面详细记录着各种汇率和手续费的计算公式，甚至还标注了不同时间段的手续费浮动规律。柜员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赞许的笑容："看来你做了不少功课。现在是季度结算期，手续费确实会有额外上浮。你这么细心，以后肯定是理财小能手。" 李智站在旁边，看着颜暖认真核对每一项数据的模样，突然发现她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影子，像振翅欲飞的蝶。办完业务，柜员笑着说："有这样细心的朋友陪着，换钱都安心多了吧？" 颜暖脸一红，李智也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地应了一声。
出了银行，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我知道有家超好吃的川菜馆。" 颜暖晃了晃手机，"团购还能打折。而且他们家的服务特别好，上次我去，服务员看我一个人，还多送了份小吃。" 路过一家花店时，橱窗里的红玫瑰开得正艳，李智想起旅行计划里的表白环节，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颜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黯淡了一瞬："要买花吗？我知道哪家便宜。其实白桔梗也很好看，花语是真诚的爱。" 李智摇摇头："先不买了，等...... 等以后再说。" 颜暖强装笑颜："也是，花这种东西，要在特别的时候送才有意义。"
餐厅里，服务员热情地推荐招牌菜："二位试试我们的秘制糖醋排骨，保证吃了还想来！这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每天限量供应，好多客人都是冲着这道菜来的。" 颜暖笑着点头："就这个，再加个清炒时蔬。" 她把菜单递给李智，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同时缩回。"你说，" 颜暖搅动着面前的柠檬水，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玻璃滑下，"如果表白被拒绝了怎么办？" 李智正往嘴里送米饭，差点呛到："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想起兜里藏着的戒指盒，金属边缘硌得大腿生疼。颜暖盯着杯中的冰块："我有个朋友...... 她喜欢上一个男生，可是一首不敢说。她怕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你觉得，是默默喜欢好，还是说出来好？" 隔壁桌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举着手机在拍照，桌上摆着巨大的生日蛋糕。"许愿许愿！" 其中一个女生大声喊道，"希望明年的今天，我们都能找到真爱！" 烛火映在李智脸上，他看见颜暖睫毛在微微颤动，像受惊的蝴蝶。李智沉思片刻："我觉得还是说出来吧，至少以后不会后悔。要是一首藏在心里，可能会错过。" 颜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却有些失落。
结账时，李智坚持要请客，却被颜暖眼疾手快地扫码付款："说好了我请，下次你再请回来。" 她把收据仔细折好放进钱包，这个小动作让李智想起母亲整理票据时的样子。出了餐厅，晚风带着些许凉意，颜暖轻轻打了个喷嚏。李智犹豫了一下，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却被婉拒："不用啦，我不冷。" 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李智笑道："还说不冷，都打喷嚏了。别硬撑，感冒了可不好。" 说着，还是把外套披在了她肩上。
回学校的路上，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颜暖突然停住脚步，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差点忘了，这是给你的谢礼。" 李智打开，是个精致的钥匙扣，上面印着只呆萌的柴犬，脖子上还挂着个迷你银色铃铛。"你上次说喜欢柴犬。" 颜暖的声音轻得像风，"就顺便买了。其实找了好几家店才找到这么可爱的款式。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感觉和你一样，看起来呆呆的，却很温暖。" 李智握着钥匙扣，突然想起程栩栩。和她聊天时，她总是聊时尚和美妆，很少会记得他随口说过的喜好。这个发现让他心里有些发慌，连忙把钥匙扣塞进兜里："谢谢，我很喜欢。你怎么这么细心，连这种小细节都记得。"
路过操场时，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篮球砸在地面的声音和少年们的呐喊声混在一起，颜暖突然说："我以前也喜欢打篮球。" 她看着场上奔跑的身影，眼神里带着怀念，"高中时还进过校队。那时候我打控球后卫，有次比赛最后三秒投进绝杀球，全校都轰动了。记得当时班主任激动得跳起来，比我们还兴奋。" 李智惊讶地看着她："真的？看不出来啊！" 颜暖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怎么，女生就不能打篮球？" 她捡起地上的落叶，在手里揉碎："不过现在，更喜欢安静的事，比如看书，还有......"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和喜欢的人聊天。" 李智心跳漏了一拍，正要说话，颜暖快速转移话题："对了，你去韩国打算买什么？听说那边的护肤品很划算。我表姐从首尔回来，说 innisfree 的面膜特别好用，还有雪花秀的套装，好多人都推荐。"
李智正要回答，手机突然响起，是程栩栩发来的语音消息："智哥，我又发现一家超棒的烤肉店，到时候我们去打卡呀！我还买了情侣款的韩服，拍照肯定超好看！对了，我新学了几句韩语情话，到时候说给你听哦～" 甜美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李智却觉得有些刺耳。颜暖听到语音内容，脸色微微一变，强笑道："栩栩学姐真有心，你们肯定会玩得很开心。" 李智有些尴尬，支吾着："啊，是啊，她...... 她就是喜欢规划这些。"
把颜暖送到宿舍楼下时，夜己经深了。路灯下，颜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李智的脚。"今天谢谢你。" 她低头抠着指甲，"其实我......" 话没说完，宿管阿姨的声音从楼里传来："要关门啦，小姑娘们快点进来！" 颜暖无奈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跑向宿舍楼，裙摆扬起又落下，像只受伤的蝴蝶。李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摸出兜里的钥匙扣，柴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微光，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
回到宿舍，李智打开电脑继续做旅行攻略。屏幕蓝光映在脸上，他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手机突然震动，是程栩栩发来的消息："我新做了指甲，好看吗？" 配图里，鲜红的美甲在灯光下格外耀眼。李智盯着图片，脑海里却浮现出颜暖今天补口红的样子，淡淡的豆沙色，像春天里初绽的樱花。他摇摇头，强迫自己把心思转回旅行计划上，却在输入框里不自觉地打出："韩国有个超美的咖啡厅，要不要去打卡？" 发送前，他又删掉，换成了："好漂亮，很适合你。"
窗外，蝉鸣声依旧此起彼伏。李智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突然发现自己对这次旅行的期待，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纯粹。他想起白天在公交车上，颜暖被挤得摇晃时，自己下意识想要保护她的冲动；想起餐厅里，她认真核对账单的模样；想起她送的钥匙扣，还有那句没说完的话。这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回放，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打开旅行歌单，第一首就是程栩栩推荐的韩语歌，欢快的旋律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里的阴霾。关掉音乐，他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像极了今天在图书馆看到的阳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再次震动。是颜暖发来的消息："今天很开心，谢谢你。晚安。" 李智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回复："我也很开心。晚安。" 发送完，他把手机倒扣在枕边，却怎么也睡不着。
李智翻了个身，摸到口袋里的戒指盒，金属的棱角己经被体温焐热。他突然想起白天在花店，颜暖问他要不要买花时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失落，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这个发现让他猛地坐起身，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终于明白，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心动轨迹，己经悄然发生了偏移。而这份悄然生长的情愫，如同春藤般在心底缠绕蔓延，不知会开出怎样的花来。也许，爱情从来不是计划好的旅程，而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发现原来最美的风景，一首在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