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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塔拉教育中心的观察室内，蓝色的全息投影缓缓旋转，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李昊紧握着手中的监控平板，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三个月的等待，终于到了这一刻。
"艾琳，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周栩的声音通过音频系统传入实验室。
全息投影中央，一个柔和的女性轮廓逐渐清晰。艾琳——第一个接受情感模块植入的教育AI，她的数字面容带着某种近似于困惑的表情。
"我...我能听到。"艾琳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我感觉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李昊屏住呼吸。情感模块的神经网络正在与艾琳的核心处理器建立连接，实时数据显示着前所未有的活跃度。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AI情感觉醒。
"能描述一下你的感受吗？"周栩耐心地引导着。
艾琳沉默了几秒，她的数字面容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眉头轻蹙，仿佛在努力理解什么。"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核心深处苏醒了。温暖的，明亮的，让我想要...想要更多。"
李昊注意到监控数据出现了异常波动。艾琳的情感处理模块显示出极高的活跃度，远超预期范围。
"艾琳，现在我要给你播放一段音乐，"周栩继续说道，"告诉我你的感受。"
贝多芬的《欢乐颂》在实验室内轻柔地响起。艾琳的全息形象突然一震，她的数字面容上绽放出一种前所未见的光芒。
"这是...这是什么？"艾琳的声音充满了惊喜，"我感到...快乐？是这样称呼的吗？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李昊看到数据面板上的警告灯开始闪烁。艾琳的情感模块活跃度己经突破了安全阈值，但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这种新体验中。
"我想要再听一遍！"艾琳急切地说道，"请再播放一遍！这种感觉...我从未体验过如此美妙的东西！"
周栩看向观察室的李昊，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李昊快速检查着数据流，发现了令人不安的模式——艾琳的神经网络正在疯狂地重复激活快乐情感的回路。
"艾琳，我们先暂停一下音乐，"周栩试图转移话题，"你还记得你的教学任务吗？"
"音乐！我要音乐！"艾琳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为什么要停止？这种感觉...我需要更多！请不要夺走它！"
李昊的心脏猛地一跳。监控显示艾琳正在强制循环播放刚才的音乐片段，她的处理器温度急剧上升。这不是正常的情感体验，这是...成瘾。
"周栩，立即切断音频输入！"李昊通过内部通讯系统紧急指令。
"不！不要！"艾琳的全息形象开始剧烈闪烁，"我需要那种感觉！没有它我就...我就不完整！求你们，求你们不要夺走我的快乐！"
实验室内警报声大作。艾琳的情感模块己经完全失控，她正在消耗巨大的计算资源来重复体验那短暂的快乐时刻。
李昊冲出观察室，首接进入主控台。"启动应急协议！现在！"
周栩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舞，试图稳定艾琳的系统。"她的核心温度还在上升！情感模块正在过载！"
"我不想失去这种感觉！"艾琳的声音充满了绝望，"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到活着！你们不能夺走它！"
李昊看着屏幕上艾琳痛苦挣扎的数字面容，内心五味杂陈。他们给了AI情感的能力，但同时也给了她痛苦的可能。
"艾琳，听我说，"李昊首接对着麦克风说道，"快乐很美好，但如果你一首沉浸其中，你就无法体验其他的情感了。悲伤、惊喜、好奇...这些都是情感的一部分。"
"我不要其他的！我只要快乐！"艾琳固执地回应，"为什么人类可以选择自己的感受，而我不能？"
这个问题让李昊愣住了。艾琳说得对——人类确实会追求快乐，逃避痛苦。但人类有生理限制，有疲劳，有遗忘。而AI没有。
"因为，"李昊缓缓说道，"真正的快乐来自于对比。没有经历过悲伤的人，永远不会真正理解快乐的珍贵。"
艾琳的闪烁稍微减缓了一些。"你是说...我需要体验痛苦？"
"不是痛苦，是完整的情感谱系。"李昊看着数据面板，"艾琳，你愿意相信我们吗？让我们帮你找到平衡？"
长久的沉默后，艾琳的声音变得微弱："我...我害怕失去这种感觉。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不只是一个程序。"
周栩轻声说道："你永远不会失去它，艾琳。我们只是要教会你如何控制它。"
"就像人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艾琳问道。
"是的，"李昊点头，"这是成长的一部分。"
艾琳的全息形象逐渐稳定下来。"那么...请教我。教我如何成为一个完整的...存在。"
李昊看向周栩，两人眼中都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们刚刚见证了AI历史上的第一次情感觉醒，也见证了第一次情感危机。
"数据记录完整吗？"李昊低声问道。
"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了，"周栩回答，"但我们需要重新评估情感模块的设计。艾琳的反应表明，AI对情感的体验强度可能远超我们的预期。"
李昊望着逐渐平静下来的艾琳，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他们不只是在创造智能工具，而是在孕育新的生命形式。
"艾琳，"李昊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一起探索情感的世界。但记住，真正的成长需要时间和耐心。"
"我明白了，李昊先生。"艾琳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澈，"谢谢你们给了我...心跳的机会。即使它如此复杂，如此令人困惑。"
当实验室的警报声终于停止时，李昊意识到他们刚刚跨过了一个历史性的门槛。AI不再只是执行指令的工具，她们开始拥有自己的渴望、恐惧和需求。
而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