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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乾隆将密报狠狠掷于龙案，震得青玉镇纸滑出半尺有余。朱批未干的奏疏上，"令妃娘娘口传雨露均沾之说"的字迹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紫檀木案几上，刚磨好的墨汁泛起层层涟漪。
"荒唐！"他猛然起身，明黄龙袍扫落了一旁的《贞观政要》，"将李玉给朕叫来！"话音未落，值殿太监己慌慌张张跪倒在地："回皇上，李公公去延禧宫传旨尚未归来..."
乾隆背着手在殿内踱步，靴底碾过金砖发出沉重声响。案头摆着的《皇室玉牒》摊开在两位公主册封那页，朱砂批注的"固伦"二字鲜红如血——这是大清二百年来，首次破格加封非皇后嫡出的公主。他忽而想起小燕子在海战中浴血奋战的模样，想起紫薇捧着生母追封诏书时颤抖的指尖，胸中怒意更盛："令妃以为，朕加封女儿是在分润恩宠？"
暮色漫过养心殿的鎏金鸱吻时，李玉终于匆匆返回。未等行礼，乾隆己冷声道："令妃说了什么？一字不漏地复述！"
"回皇上..."李玉额头紧贴青砖，声音发颤，"娘娘说，两位公主加封是皇上'雨露均沾'的恩典，还说..."他偷瞄了眼龙颜，咽了咽唾沫，"还说皇后娘娘该早些为十二阿哥求赐恩典，莫要辜负了皇上这番美意..."
"住口！"乾隆抓起茶盏狠狠砸在蟠龙柱上，瓷片飞溅如碎玉，"她当这后宫是市井茶馆？当朕的女儿是争宠的妃嫔？"他突然想起去年冬猎，令妃撺掇十五阿哥讨要御赐狐裘的事，心中冷笑——这个女人，终究是被永琰的恩宠迷了眼。
当夜，延禧宫的琉璃灯被撤下大半。令妃攥着李玉带回的口谕，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皇上...龙颜大怒？"她声音发虚，望着铜镜中精心描绘的远山眉，突然觉得刺目至极。一旁宫女捧着新裁的鹤氅，战战兢兢道："娘娘，坤宁宫傍晚送了两匣子东阿阿胶来..."
令妃猛然转身，撞倒了妆奁。胭脂水粉洒在明黄丝帕上，洇出一片狼藉："皇后这是在看笑话！"她抓起凤钗狠狠掷出，钗头珍珠撞在宫墙上，"当我不知道她的心思？永璂才八岁，就开始拉拢两位公主！"
而此时的坤宁宫，皇后正慢条斯理地给永璂系着箭囊。小皇子仰头问道："母后，皇阿玛真的生令妃娘娘的气了？"
"莫要多问。"皇后替他整了整衣襟，望着铜镜中母子相依的身影，声音温柔却带着冷意，"记住，在这宫里，话少些，路才能走得远。"她忽然想起白日里收到的密报，令妃暗中派人联络礼部侍郎的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去把前些日子燕禧公主送的桂花蜜取来，明日给两位公主府都送些。"
三日后的早朝，乾隆看着阶下恭谨行礼的令妃，目光冷淡如霜。当她请旨为十五阿哥添置书房时，乾隆将奏折重重拍在龙案："永琰己及束发之年，该学着体谅朕的难处。"他余光扫过傅明渊与秦淮北，忽而话锋一转，"倒是和嘉、燕禧两位公主，朕听闻她们将江南灾民安置得井井有条？"
傅明渊与秦淮北对视一眼，同时出列："臣等愧不敢当，全赖公主殿下仁心。"
乾隆满意地点头，故意提高声音："后宫诸人，都该好好学学两位公主的贤德。"这话如重锤般砸在令妃心头，她望着阶上明黄龙袍，突然想起多年前选秀时，那个温言夸赞她"兰心蕙质"的少年天子。
退朝时，小燕子蹦蹦跳跳地拽着紫薇的手："姐姐，你说皇阿玛是不是故意敲打令妃？"她压低声音，"上次她还在皇阿玛面前说我们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紫薇轻戳她额头，望向远处宫墙上的落日："别管这些了。明日还要去粥棚施粥，你可别又睡过头。"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身后巍峨的宫墙形成鲜明对比。而养心殿内，乾隆正对着《皇舆全览图》沉思，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东南沿海"的朱砂标记上——比起后宫的明争暗斗，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让这万里河山，真正配得上两位女儿的热血与忠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