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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小燕子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裙摆上的线头，脸颊的红晕始终未褪。她偷瞄着身旁的秦淮北，见他眉眼含笑，连平日里冷峻的下颌线都柔和了几分，心中又羞又喜，忍不住哼起了跑调的小调。
第二日清晨，小燕子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对着铜镜笨拙地梳了个歪歪扭扭的发髻，特意别上柳红送的玉簪。她揣着从厨房偷拿的两个荷叶包，一路小跑着往衙门去，刚到门口就撞见秦淮北正要出门。
"你...你要去哪儿？"小燕子举着荷叶包的手僵在半空，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秦淮北看着她涨红的脸和凌乱的发丝，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皇上急召，要我即刻回京复命。"他瞥见她手中的油纸包，"这是？"
"啊！"小燕子这才想起手里的东西，慌忙递过去，"是...是桂花糕！我看你平时总忙得顾不上吃饭..."话没说完，就见秦淮北己经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嘴角扬起的弧度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很好吃。"秦淮北抽出帕子替她擦掉脸颊的糕点碎屑，"等我回来，带你去京城看真正的桂花雨。"
小燕子望着他远去的马车扬起的尘土，攥紧了空荡荡的双手。接下来的日子，她整日在大杂院和方府之间来回打转，时而缠着柳青教她骑马，时而跟着柳红学绣花，可手中的绣针总是不受控制地扎到手指。
"又在想秦公子了？"柳红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打趣道。小燕子的脸"腾"地红透，抓起绣绷就要追打，却在这时听到院外传来马蹄声。
她冲出门的瞬间，正看见秦淮北翻身下马。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辉，玄色官袍上还沾着旅途的风尘，怀中却稳稳抱着一个檀木匣子。
"京城的桂花开得正好，我折了几枝做成香囊。"秦淮北打开匣子，九只绣着燕子的香囊整齐排列，最中间的那个还坠着一枚小巧的玉铃铛，"还有这个——"他取出一卷圣旨，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皇上念你护国有功，特封你为..."
"我不要当什么格格！"小燕子突然扑进他怀里，发丝扫过他颈间的玉佩，"我只要你...和我一起看杭州的月亮。"
秦淮北愣了一瞬，随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远处西湖传来隐约的更鼓声，怀里少女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恍惚间他仿佛回到前世，也是这样的夜晚，她举着灯笼在宫墙下等他下朝，而这一世，终于不必再隔着山海与规矩。
"好。"他低头轻吻她发顶，"往后年年今日，我们都在杭州看月亮。"怀中的玉铃铛随着动作轻响，惊起栖息在枝头的夜鸟，扑棱棱的振翅声中，秦淮北将圣旨收入袖中——比起皇恩浩荡，他更愿守住眼前这份烟火人间的温柔。
秦淮北正与小燕子相拥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就见御前太监李玉骑着快马停在方府门前。李玉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另一道圣旨，高声喊道：“小燕子接旨！”
小燕子吓了一跳，慌忙从秦淮北怀中挣脱出来，跪坐在地上。李玉抖开圣旨，声音抑扬顿挫：“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小燕子虽心系民间，不愿入宫受缚，但念其为忠良之后，护国有功，特准于杭州建造格格府邸。府邸规格依例而行，一应用度皆由内务府供给。往后无需常居宫中，每逢节庆，或秦卿进京述职之时，可随其入宫觐见。钦此！”
读完圣旨，李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看向仍有些发懵的小燕子：“格格，皇上就知道你舍不得杭州的山水，早就吩咐奴才准备了这道旨意。皇上说了，只要你过得自在欢喜就好。”
小燕子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淮北，又看看李玉，磕磕巴巴地说：“真...真的可以这样吗？我不用住进皇宫，还能留在杭州？”
李玉走上前，将圣旨递给她，打趣道：“格格，这还有假？皇上说了，你性子洒脱，若被规矩困住，反倒失了灵气。这杭州的格格府，就是你的家。往后啊，你想吃桂花糕就吃，想上树掏鸟窝也没人管你！”
秦淮北扶起还有些恍惚的小燕子，向李玉道谢：“有劳公公奔波，还请代为转告皇上，臣定不负圣恩。”
李玉摆摆手：“秦大人客气了，皇上还说，让秦大人多费心，照看好格格。”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皇上可都看着呢！”
送走李玉后，小燕子拿着圣旨又蹦又跳，围着秦淮北转个不停：“你看！我就说皇上是好人！这下我既能留在杭州，又能给爹娘扫墓，还能和柳青柳红他们在一起！”她突然停下，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不过嘛，偶尔跟着你进京也不错，我还没见过京城的热闹呢！”
秦淮北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就知道你闲不住。不过进京可不许乱跑，规矩虽少了些，但到底是皇宫。”
几日后，建造格格府的工匠们便开进了杭州城。小燕子天天跟着监工，一会儿嫌这个亭子的飞檐不够翘，一会儿又说那个回廊的雕花不好看。秦淮北则在一旁看着她忙前忙后，时不时给出些建议。
府中最显眼的，当属后院那棵从京城移植来的百年桂花树。栽种那日，小燕子亲自提着水桶浇水，嘴里还念叨着：“快快长大，等开花了，我要做桂花蜜、桂花酒，还要给皇上端去尝尝！”
当第一片秋叶飘落时，格格府终于建成。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门楣上“燕禧府”三个鎏金大字苍劲有力。小燕子站在门前，牵着秦淮北的手，笑得眉眼弯弯：“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此后的日子，杭州城里时常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而行，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子温润如玉，女子活泼灵动。他们或是去西湖泛舟，或是到灵隐寺祈福，又或是在夜市上品尝各种小吃。而每隔一段时间，这辆马车便会载着满满的杭州特产，驶向京城。
每当小燕子进宫，都会给皇上带来惊喜。她会在御花园里表演从街头学来的杂耍，会把杭州百姓的趣事讲得绘声绘色，还会拉着五阿哥永琪等人玩她自创的游戏。皇上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模样，总会想起多年前那个在济南与他相恋的女子，心中满是欣慰。
而秦淮北，无论在朝堂上如何雷厉风行，只要回到杭州，回到小燕子身边，便成了那个会陪她放风筝、给她讲睡前故事的人。在他心中，比起功名利禄，这与心爱之人共度的岁月，才是最珍贵的。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燕禧府中的桂花树一年比一年茂盛。每到中秋佳节，满院的桂花香随风飘散，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关于爱与自由的故事，久久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