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辆黑色的奥迪A6,平稳地驶入了省委家属大院。
这里,是整个江南省权力的核心,每一栋小楼里,都住着足以影响全省命运的人物。
林远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静谧而庄严的环境,心中没有半分紧张,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知道,今晚这顿饭,不是鸿门宴,也不是庆功宴,而是一场真正的“家宴”。
车,在院内一栋雅致的两层小楼前停下。
萧若冰早己等在门口,她今天没有穿职业套装,而是一身居家的米色羊绒长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洗去了平日的清冷和干练,浑身散发着一种温柔娴-静的气质。
看到林远下车,她嫣然一笑,那笑容,足以让百花失色。
“来了?”她很自然地走上前,伸手帮林远理了理略有些褶皱的衣领,动作亲昵,仿佛己经做过千百遍。
“嗯。”林远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
两人并肩走进小楼。
客厅里,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求是》杂志。
正是省长萧文嵩。
他听到脚步声,放下杂志,抬起头,目光如炬,落在林远身上。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职位的审视,一个长辈,在审视一个即将成为自己家人的年轻人。
“叔叔好。”林远不卑不亢,微微躬身。
这一声“叔叔”,叫得恰到好处。既表明了亲近,又守住了分寸。
“呵呵,坐吧。”萧文嵩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若冰,去把你林大哥……不,把你林远带来的茶叶泡上,我尝尝。”
萧若冰俏脸一红,瞪了父亲一眼,还是乖乖地去泡茶了。
客厅里,只剩下林远和萧文嵩两人。
“这次的事情,处理得很好。”萧文嵩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像是在聊一件寻常小事,“面对风浪,还能稳坐钓鱼台,这份静气,很难得。”
“主要是省委和市委的领导们明察秋毫,顶住了压力。”林远回答得滴水不漏。
“嗯,外部环境是重要因素,但内因才是根本。”萧文嵩摆了摆手,不让他把功劳推出去,“不过,你也要记住,水面上的浪,通常都是水下的暗流引起的。这次的浪,来得急,也退得快,是因为掀浪的人,自己站得就不稳。”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意有所指地说道:“但有些暗流,它长年累月地盘踞在那里,根深蒂固。它轻易不会掀起浪花,可一旦动起来,那就是要改换河道的。”
这番话,没有提任何人的名字,却把官场斗争的残酷性和复杂性,点得清清楚楚。
林远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萧文嵩的深意。
“我明白,我会多看、多听、多想,把脚下的根,扎得更深一些。”
“这就对了。”萧文嵩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林远这份一点就透的悟性。
“吃饭吧。”这时,萧若冰的母亲,一位气质温婉、雍容华贵的妇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招呼道。
饭桌上,气氛温馨而融洽。
萧母不停地给林远夹菜,问着他家里的情况,言语间满是丈母娘看女婿的喜爱。
萧文嵩则拿出了那瓶珍藏了二十年的茅台,亲自给林远满上。
“小林啊,”酒过三巡,萧文嵩的称呼也变得亲切起来,“江州是个好地方,是咱们省的经济龙头。你现在分管城建这一块,担子很重啊。”
“担子重,责任也大。我一定尽我所能,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嗯。”萧文嵩点了点头,夹了一口菜,看似随意地说道:“我明年,可能会多花点时间,去京城开开会,学习学习。”
林远的心,猛地一跳!
“动一动”变成了“去京城学习”,这话说得何等有水平!
“那要提前恭喜叔叔了。”林远举杯。
“没什么可恭喜的。”萧文嵩摆了摆手,“我只是担心,家里的事情,有些人思想不够统一,步调不够一致,会影响咱们省里下一阶段的发展大局啊。”
他看着林远,目光灼灼。
“所以,江州这个‘火车头’,就必须跑得更快、更稳!要做出让所有人都看得见、都说不出话的成绩来!这样,全省的大局,才能稳得住。”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己经不是暗示,而是近乎明示的“政治任务”了!
他需要林远,用一份无可挑剔的政绩,来为他“动一动”之后的江南省政局,提供最坚实的“压舱石”!
林远站起身,端起酒杯,眼神坚定如铁。
“叔叔,您放心。”
“江州的发展,只会加速,不会减速。”
“我向您保证,一年之内,江州必有新颜。这份答卷,一定会让省委满意,让全省人民满意。”
他没有说什么“王牌”,更没有说什么“利剑”,但这份沉稳的承诺,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有力量!
萧文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举起酒杯,与林远重重一碰。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