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氏叔侄的到来,像打开了某个神奇的阀门。一时间,北方的吸引力似乎首线飙升,颍川的“泥石流”刚安顿好,各路名士、名将就跟约好了似的,纷纷携家带口或者孤身一人前来“共襄盛举”。
郭嘉郭奉孝,这位在学宫时就以“算得准、躺得平”闻名的问题同窗,揣着他那从不离身的酒葫芦晃悠来了,见面第一句就是:“哟,郡主,几年不见,动静不小啊!有酒吗?没酒脑子转不动。” 得,这位爷是来度假兼当顾问的。
贾诩贾文和,学宫时期话很少老是被郭嘉逗的同窗,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府衙名录里。他看人的眼神依旧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和风险,对着我堆出来的那一大摞写着“军民双屯制”、“企业税法新规”“学校普及计划”、“医院建设纲要”、“劳动法草案”甚至还有“五险一金试行条例”的竹简,只淡淡扫了一眼,吐出两个字:“麻烦。” 但人却坐了下来,开始慢条斯理地翻看,手指偶尔在某个条款上敲一敲,那力道,仿佛能敲碎一个家族的根基。关键是他居然是和郭嘉一块来的!
还有其他或慕名、或投机、或真觉得此地有搞头的贤才良将,纷纷涌入。一时间,原本空旷得能跑马的府衙各个角落,都塞满了人,讨论声、争执声、算盘珠子声不绝于耳。
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我欣慰地……溜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嘛!我杨烬雪,穿越前就是个普通文科生,穿越后主打一个“知识搬运工”和“战略规划师”。具体落实?那不得累死!蔡琰统筹全局,荀彧带着他那群被“相对公平”暂时洗脑的助手们狂啃律法,郭嘉贾诩对着沙盘和情报嘀嘀咕咕,荀攸高效运转着庞大的行政机器,杨琼则一头扎进了军营,带着一群铁匠和工匠叮叮当当搞他的“炒钢法”,目标是搞出更轻便坚韧的铠甲和让中原重甲兵哭爹喊娘的马镫骑兵。
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连郭嘉喝酒的时间都被压缩了。
只有我,像个游手好闲的监工,背着手在新建的、还带着泥土芬芳的花园里溜达。随手摘了片新发的嫩叶,叼在嘴里嚼了嚼,嗯,有点涩,但充满了……不干活领导的自由气息!真香!
就在我惬意地感受着“甩手掌柜”的快乐,琢磨着要不要再回忆点“乡村集体经济”或者“基础防疫手册”丢给蔡琰他们时,门房来报,我等的人,终于到了!
张邈!陈登!
这两位在徐州坚守多年、在我昏迷时多次托人探问、我醒来后又一首没顾得上好好联络,曹操败北后更是利用粮草等问题阻挡其占领徐州。现在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徐州问题上我和杨琼都认为现在不宜强攻,先消化北方领地,但这样的话徐州就成为我们和江东的缓冲地带了!希望张邈和陈登不介意。
人还没进园子,张邈那标志性的、带着三分调侃七分欠揍的声音就先飘了进来:“哎哟喂!瞧瞧这是谁啊?我们尊贵无匹、威震北方的云英郡主殿下!怎么?坐拥万里河山,就把徐州那犄角旮旯给忘啦?还是说,故意留着不收,是看我和小陈可怜,赏我们块地方玩玩?” 他打着绸伞走进来,一身锦袍沾着尘土,脸上却挂着熟悉的促狭笑容,目光在我叼着的树叶上停了一瞬,笑意更深了。
跟在他身后的陈登,依旧是那副沉稳中带着书卷气的模样,只是眼神更加深邃,显然在徐州的这些年历练不少。他规规矩矩地行礼:“晚生陈元龙,见过郡主。” 但抬头时,眼中也带着老友重逢的暖意。
我赶紧把树叶吐掉,迎上去:“怎么才来?快坐快坐!” 侍女奉上热茶。
张邈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端起茶就灌了一口,然后咂咂嘴:“郡主这茶不错,比徐州那粗叶子强多了。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又开始了,“你这一手官渡伏击,可真是不鸣则己,一鸣惊人啊!啪叽一下,袁本初没了,曹孟德跑了,北方姓杨了!厉害!佩服!” 他竖了个大拇指,但语气里的调侃意味十足。
“不过,”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脸上却还是那副欠揍的笑,“你这北方是稳了,江东那边,可有点坐不住了。孙伯符那小子,看着你这边生吞了袁曹,心里能不犯嘀咕?他那地盘,跟你就隔着一个徐州!”
我心下了然,是啊孙策?他可是个硬茬子。虽然只想固守江东被现代很多人调侃‘江东有江东的鼠辈’但他的实力仍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杨琼擅长的是骑兵作战,孙策更善水战。
张邈看我的表情,微微一笑:“放心,我和小陈,在徐州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孙策那边嘛……我们多少还有点香火情。这不,给你们牵了条线。”
“牵线?”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啊!” 张邈仔细的收起绸伞,“结盟嘛!这乱世里,结盟最稳固的方式是什么?当然是联姻啊!”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孙策有个亲妹妹,孙尚香,你知道的吧?那可是江东有名的弓腰姬,英姿飒爽!年纪也正合适!”
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联姻?!谁和谁?”
张邈一脸“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的表情:“还能有谁?当然是杨琼杨大将军啊!江东想结盟的对象,自然是北方之主!这事儿,我刚跟杨将军提了一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杨琼?他会怎么想……
张邈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彻底懵了:“……杨将军听我说完,就摆了摆手,让我来问你,他说你做主。” 他模仿着杨琼那低沉平静的语调,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拖长了音调,“啧啧,看不出来啊,烬雪。原来这北方,是你在实际掌权啊?杨大将军都听你的?”
我:“!!!”
我派杨琼去阻击袁曹?我让他一举统一北方?我实际掌权?!我吗?
还有杨琼!他什么意思?他的婚事,让我做主?他是看我太闲了给我找点事做吗?!还是在试探?试探什么?我给自己的定位?!
我一脸懵圈加凌乱,张邈还在那挤眉弄眼。旁边的陈登终于看不下去了,适时地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郡主,贤兄说笑了。联姻大事,自有将军与郡主深思熟虑。元龙此番前来,更想请教郡主在并州、辽东推行的新农政。听闻那‘代田法’与‘曲辕犁’配合,亩产竟能增三成有余?还有那‘军民双屯’之法,既能养兵,又能安民,实乃良策!不知郡主可否为晚生解惑?” 他眼神热切,显然对这些实实在在能利国利民的政令更感兴趣。
看着陈登求知若渴的眼神,再想想张邈丢过来的“联姻炸弹”和杨琼那语焉不详的态度,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急需交流的农业专家,一边是牵扯到未来战略格局以及某个危险人物心思的联姻试探……这甩手掌柜的日子,真真是到头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先对着陈登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元龙对农政感兴趣!来来来,我们细说……” 至于张邈带来的那个“惊喜”和杨琼甩过来的“烫手山芋”?嗯,让我再嚼片树叶冷静冷静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