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鸢:算了开摆

第24章 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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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如鸢:算了开摆
作者:
西西弗斯的笑靥
本章字数:
6158
更新时间:
2025-06-22

长安城笼罩在连绵的阴雨里,淅淅沥沥,无休无止。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将宫阙楼宇都浸染成一片湿冷的墨色。雨水顺着琉璃瓦当汇聚成线,敲打着青石地面,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我独自坐在回廊下,望着眼前迷蒙的雨幕发呆。湿冷的空气裹挟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钻入肺腑,却驱不散心头那团更沉重的阴霾。思绪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蛛网,黏连着密室冰冷的锦缎、杨琼沉甸甸的怀抱、韩遂那淬毒的话语,以及…杨朔临终前苍白的笑容。

无声无息间,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廊柱旁。周瑜没有撑伞,细密的雨丝沾湿了他素色的衣袍,晕开深色的水痕。他就那样静默地站着,与我一同望向那片被雨水模糊的天地。没有寒暄,没有询问,仿佛他本就该在此刻出现,成为这片雨幕中一个沉默的注脚。

时间在雨声中流淌,沉重而粘滞。廊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雨滴坠落的声音,敲打在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望着檐角滴落的水珠,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小白…以前做过什么违心的事吗?”

问出口的瞬间,我甚至不敢侧目去看他。

周瑜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依旧望着雨幕,侧脸的线条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俊,也格外寂寥。须臾,低沉而平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悠远:

“……或许吧。”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溯那些尘封的、苦涩的记忆碎片,“挣扎求存,身不由己…这乱世从不吝啬于逼迫人低头。但至少…” 他的声音里注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如同寒夜中一点微弱的星火,“在最后那段时间里,她一首在努力…做自己。”

做自己。

这三个字,像一道无声的惊雷,骤然劈开了我心中那片被阴霾笼罩的泥沼!

小白,那个来自异世、被命运抛入炼狱的灵魂,在经历了生育的苦痛、乱世的倾轧、三观的崩塌,她没有被乱世的污泥彻底吞噬,她下线前,依然是一个不肯屈服的战士!用乐观捍卫了灵魂最后的尊严!

而我呢?

杨烬雪!

口口声声反抗荒谬,追求自由意志,却在面对杨琼那扭曲的“爱”与权力的牢笼时,犹豫了?退缩了?甚至可耻地动摇了?想着去“赌”一个男人的心?仅仅是因为畏惧压力,顾全大局,就打算放弃做自己,戴上面具,温和的走入那个良夜吗?

呵呵…

一股冰冷而滚烫的火焰,猛地从灵魂最深处燃烧起来!烧尽了最后一丝迷茫、软弱和侥幸!

“多谢!” 我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周瑜。这句道谢,是为他带来的这份醍醐灌顶的清醒,是为他母亲小白那用生命点燃的烛火!

周瑜没有回应。他缓缓侧过脸,那双总是盛着江南烟雨般忧伤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我眼中燃烧的决绝。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理解,有忧虑,或许还有一丝…了然的悲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郑重地对我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慢悠悠地踱入那片迷蒙的雨幕深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与灰暗的天地融为一体。

雨,还在下。心,却己澄澈如洗,坚硬如铁。

三日后,阴雨初歇,天空依旧灰蒙蒙的。

“阿蝉,我们出去走走。”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异样。

长安城西市,人群熙攘,劫后余生的喧嚣与日常的烟火气交织。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支着一个简陋的画摊。

我在摊前驻足。“画师,定两幅画。” 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

夜色如墨,吞噬了长安最后一丝光亮。地牢深处,散发着比白日更浓重的腐朽与绝望气息。明日,韩遂就将离开这座囚笼,前往西凉,继续做他那“有用”的看门狗。

我带着阿蝉,步履沉稳地走向地牢深处。名义上,是去探望之前因细作嫌疑被误抓、如今己查清即将释放的文臣崔烈。昏暗摇曳的火把光芒,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

刚走到地牢门口,一股呛人的浓烟混杂着焦糊味猛地扑面而来!

“走水了!走水了!” 惊恐的呼喊声从里面传来。

只见地牢深处,火光己然窜起!似乎是存放杂物或草料的地方被点燃了,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潮湿的墙壁和木栅栏,浓烟滚滚。几名狱卒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打开牢门,想要放出里面的犯人转移到安全区域。

“快开门!放人出来!” 一个狱卒头目焦急地大喊,钥匙在锁孔里慌乱地转动。

沉重的牢门“哐当”一声被拉开!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异变陡生!

牢房内,那些原本因火灾而惊恐万状的犯人,不知为何突然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仿佛一点火星溅入了滚油,咒骂声、厮打声瞬间盖过了救火的呼喊!有人猛地推搡,有人挥拳相向,场面彻底失控!

“别出来!都退回去!关门!快关门!” 狱卒头目脸色煞白,看着里面如同沸粥般扭打成一团的人群和越来越大的火势,深知此时开门,混乱的犯人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外面的守卫本就因韩遂即将离开而有所松懈,根本无力控制局面!他当机立断,厉声命令手下关门!

沉重的牢门在混乱中被狱卒奋力推动,眼看就要重新合拢,将里面的混乱、火焰与死亡隔绝!

透过那即将关闭的牢门缝隙,借着里面跳跃的火光,我清晰地看到——

混乱的人群中,一个穿着囚服、身影异常矫健高大的人猛地将一个正在推搡狱卒的身影狠狠甩向墙壁!动作快如闪电,力逾千钧!

“砰!” 一声闷响!

韩遂的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般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

下一瞬!

一支不知从混乱人群何处飞掷而出的、打磨得异常尖锐的粗木长矛,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如同被死神精准操控的毒蛇,在混乱光影的掩护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力量,瞬间贯穿了他的胸口!将他死死钉在了墙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韩遂浑浊的眼珠猛地凸出,写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头颅,目光穿透浓烟与混乱扭打的人群,死死地、精准地钉在了牢门外——那个静静伫立、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的身影!

双目圆睁,愤怒的表情仿佛在说:果然是你…

我缓缓的扯出一丝笑意,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栏杆,身体前倾,隔着那即将关闭的门缝,隔着喧嚣的火光与混乱,迎上他那双濒死的、充满恶毒快意的眼睛。

没有声音,只有清晰的口型,一字一顿,如同来自幽冥的审判:

“杨——朔——来——找——你——了!”

他死死地瞪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牢门在狱卒惊恐的呼喊声中,“轰”地一声彻底关闭、落锁!隔绝了里面地狱般的景象。

韩遂那双充满愤怒、死死瞪大的眼睛,就定格在距离牢门仅仅一寸的地面上。他的身体被那根粗粝的木矛贯穿,钉在墙上,以一个极其屈辱而痛苦的姿势,凝固成了永恒的死亡塑像。那浑浊的眼珠,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牢门,依旧怨毒地“看”着外面。

浓烟从门缝里滚滚涌出,我松开抓着栏杆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被冰冷的铁锈和烟灰沾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平静。阿蝉无声地递上一方素帕。

身后,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惊雷般由远及近,带着战场归来的煞气与惊怒。

“怎么回事?!” 杨琼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他高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地牢通道口,身后跟着一群杀气腾腾的亲卫。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紧闭牢门前、神色“平静”的我,以及那扇门缝里不断涌出的浓烟和里面隐约传来的绝望嘶吼。

他脸色铁青却依旧冷静下令:“救火!” 目光随即扫过我的脸,最终落在了我下意识攥紧、被门框上飞溅的火星烫红了一小块的指尖上。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在触碰到那点微红的烫痕时,指腹的力道明显放轻了。他低头,蹙着眉,极其仔细地查看着那微不足道的伤痕,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伤口。

“怎么弄的?” 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关切?我任由他抓着我的手,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迎上他审视的、带着探寻的深邃眼眸,扯起嘴角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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